谷洁知道这红裳女子说得不错,此刻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纵使全力追赶,也没有把握能够追上,可是这话从红裳女子嘴中说出,令人听来有点刺耳,因此她又冷冷地横了红裳女子一眼,始向王一萍逸去的方向急追而去。
王一萍驰出一程,又绕了回来,这时正掩在附近。俟谷洁去得稍远,抑不住心头一股冲动,缓步自树后走出。
红裳女子螓首微扬,目光远望,仿佛正在想着心事。
王一萍并未施展轻功,相信红裳女子必已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但红裳女子痴立如故,仿佛根本未曾听见。
王一萍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既然早已下定决心,只想躲在附近偷看一眼,何以又自动现身?
当他躲在树后时,仿佛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可是此刻到了人家身边,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红裳女子微一摇首,喟然叹道:“唉,真可怜!”
王一萍终于抓住了可以启齿的话题,道:“你是说你爷爷?”
红裳女子早已知道身后有人似的,头也不回,立即答道:“是啊。”
她话说出口,突又觉得有些后悔,缓缓转过身来,道:“你快些走吧!”
王一萍不经意地向四周扫视了一眼,施礼道:“敢问这位姑娘芳名?”
红裳女子秀眉微耸,道:“你何必问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我劝你还是趁早走吧!要不然……”
王一萍接口问道:“要不然怎样?”
红裳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十分无奈地道:“你这人真难缠。”
王一萍道:“在下王一萍,因为和崔仲宇印证武功,惨遭挫败,心中一直在思索某种困惑,并非如姑娘所料,是个疯子。”
红裳女子十分奇怪地望着王一萍。半天,又缓缓摇头道:“我爷爷的情形跟你完全一样,不过他不是败给崔仲宇,而是败给湘江一龙。爷爷一天到晚,不知想些什么,谁也不理睬。连奶奶也不理,奶奶说爷爷疯了。”
王一萍恍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爷爷没有疯,他一定是在苦思一种可以制胜对方的招式。”
红裳女子眼皮一挑,立即道:“不对,一点也不对。爷爷说他一年到头只有三天认识奶奶和我,除了这三天之外,他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肯见。何况就算他潜心武学也用不着这样,你说他变得这样古怪,不是疯了是什么?”
王一萍道:“这也不能就断定你爷爷疯了,更不能认定在下也疯了。”
红裳女子突道:“哎,我懒得跟你啰唆,耽误了这些时候,奶奶一定又要找我了。”
王一萍痴立当地,默然出了一会神。
随即他认准方向,远远避开憨山寺,虽在深山之中,仍借林木掩住身形,向正南方急纵而去。还未走出几步,突然听见对面峰上有人喊道:“师兄,快来啊,我已经看见他了。”
王一萍细辨语音,知是神剑无敌的小徒弟,心中极为厌烦,同时也十分不快地想道:“我已经自认落败,你们却定要寻我作甚。难道我王一萍真是好欺侮的么?”
他想到这里,突又激发豪气。他已不想躲避,率性站在原地不动。
果然,不足一盏茶时,林间飒飒风响,一连掠出两人。为首一人是那白发老丐,在他身后的是一度为王一萍所败的中年武师韩江。
白发老丐上前一步,施礼道:“家师有请,还望王公子拔冗枉驾一遭。”
白发老丐态度谦恭,彬彬有礼,顿使王一萍心中怒气消去了不少,但他立又生出另一疑问,暗道:“看他言语谦恭,根本无此必要,莫非他另有所谋,可是他又何必如此。他说崔仲宇有请,不知是真是假,我且用话试一试他。”
遂道:“请尊驾回复令师,在下另有要事,他日有缘,自然趋候。”
语声才落,突闻林际又是一声哈哈长笑。那铁塔也似的奇伟壮汉,撒开大步,抬着崔仲宇,如飞而来。那笑声却是从崔仲宇本人口中发出。
韩江退向一旁,恭声道:“家师已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