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单雄信夜踩唐营,看见黄罗宝帐里,李世民正跟罗成、徐茂功一起饮酒。他抡柴打去,把李世民打倒了,罗成、徐茂功的脑袋打飞了。仔细一看,原来这是三个用稻草做成的假人,穿戴的衣冠可都是真的。他知道上了当,气得哇呀呀一声吼叫,出帐上马,刚要往北走,就瞧三道营门口来了多少匹马趟翻。猛听得一声呼喊:“妹夫,站住!”看见洛陽王王世充来了。原来单雄信骑马出来,玉花公主就去找他哥哥撤泼打滚地哭闹,王世充应许她立刻去找单雄信,把她送走了。当下即邀窦建德、朱灿、高谈圣、孟海公、苏烈等人过府议事。众人到齐,工世充说:“单雄信单人独骑踩唐营去了,有请诸位王兄王弟帮我把他找回来;找不回来,我对不起我这胞妹。”大伙说:“好在近日唐营戒备松弛,事在紧急,咱们速去速回。”
王世充点了两千人马,由五王打头,出了北门,直奔唐营而去。到壕沟前边,有兵丁搭好浮桥,这一支人马连越三道壕沟,连闯三道营门。在三道营门这儿,王世充看见单雄信了,急忙喊他站住。单雄信心说,我去找小冤家拼命,站住还行。他拨马往北就跑下去了。王世充等齐撒坐骑追赶。正在这工夫,就见营中高台点火,发出信号。霎时间,唐营外边炮响连天,金鼓齐鸣,咚!嘡!哒!呜!四面八方的伏兵呐喊连声,踊跃上前,向五王和洛陽人马围杀过来。罗成全身披挂,胯下马,掌中五钩神飞槍,马后带着五十个儿郎,个个骨瘦如柴,精神饱满,紧缠利落,每人拿把单刀,内有十个人打着火把。罗成喊道:“儿郎们。”大伙应声“罗元帅。”“单雄信已然闯入我营,你们随我去锁拿五王,天亮进洛陽城歇马!”“是啦!”罗成在前边走马,众人一拥而上。这时候,洛陽王所带两千人马被唐军杀来杀去,死的死,降的降,乱乱纷纷,这五位反王在乱军之中左冲右撞,都被分割开来。最热闹的是有这么三位你找我,我躲你,拴成了连环套。都是谁呀?单雄信找罗成,躲王世充;王世充找单雄信,躲罗成;罗成找王世充,躲单雄信。不提单雄信和王世充,单表罗成,他正催马往前走。前边有人喊道:“对面什么人?”罗成抬头一看,迎过来一员马上战将,全身披挂,掌巾一口大刀,他回答道:“我就是罗成,你是什么人?”“我乃南陽王朱灿是也!”朱灿劈面就是一刀。罗成合槍往上一撞,正撞在刀盘底下,槍头顺刀杆往下一滑,槍头上的五个枝子把朱灿左手二、三拇指划破了。朱灿哎呀一声,赶紧把刀撒手了,拨马往西就跑。罗成带领儿郎们在后边紧追,朱灿拔出了胁下宝剑,有道是一将拼命,万夫莫当,劈噗劈噗,他连砍带刺,勇猛异常,一直杀出重围,闯到西营门外。后头罗成带人追了出来,一直追了七、八里地。罗成纳闷:管这西边的是程咬金,他跑到哪儿去了呢?这时就听远处梆梆!嘡嘡!天交二鼓。罗成紧催战马,抡行几步,眼看马头要碰上前边的马屁股了,他喊了一声:“朱灿,你还跑得了吗?你回头观看!”朱灿一回头,五钩槍尖到了,对准他硬嗓咽喉,噗!叭!给开了豁子。他登时滚鞍落马,气绝身亡。罗成叫道:“儿郎们,你们把朱灿死尸驮在他的马上,去五个人给送到黄花山三清观。因为谢道长留下话了,把死尸给他送去,让那朱伍登去报恩吧!”这儿有五个兵丁上前搬运尸体,不需细表。
罗成带人往回行走,走到一处,见南北各有一条大道,中间夹着一座山坡,山坡上是一片松林。正在南边大道上走着,就听松林里喔哇喔哇,象是有人在说梦话。罗成用槍尖一弹马耳朵,马站住了。他吩咐道:“儿郎们,你们打着火把进松林里,看看是什么人在那儿睡觉。”“哎。”几个当兵的打着火把进了松林这么一瞧,这儿有一个人把马拴在树上,鞍鞯鞧嚼满却卸了,喝得醉朦咕咚的,枕着鞍子熟睡,嘴里叨叨念念。这是谁呀?程咬金。原来程咬金生点气,心说罗成呀,你这心真够狠的,过去跟你单五哥闹过点别扭,你记他一辈子,皇上有旨要恩收单雄信,你却非要把他置于死地,你办出这事真叫朋友寒心。你让我管正西,别乱了。你爱锁五王不锁五王,我才管不着呢!他离开阵地,弄点酒到这松林里一喝,吃呼吃呼睡着了。当兵的看清楚了,出林子禀报:“罗元帅,松林里睡觉的是程咬金程四爷,直说梦话,兴许是作梦呢!”罗成一听,心里这个乐:好哇!他说什么家家卖私酒,不犯是好手,到底他犯在我手里啦!”“你们再进去,把池叫起来!”这几个当兵的刚要走,“回来!”“元帅,还有什么事?”“你们把火把熄灭了,叫醒了他,他要问我在哪儿,可别告诉他我在松林南边,就说我在松林北边,我好去截他。”“是啦!”这几个人只留下一个火把引路,将火把都熄灭了,二次走进松林。一个当兵的上前拍拍程咬金:“腥醒哎,程将军,醒醒!”程咬金从梦中惊醒,揉抚眼睛,一看,哟,原来是个当兵的,便问道:“我说,你是跟着谁的?”当兵的说:“哈哈,程将军,我们是跟着罗元帅的,追南陽工朱灿追到这里,看见您在这儿睡觉呢。将军您犯了军规了,这正西可是您负着责任哪!”程咬金一听就毛了:“哎哟,达是要我的命喽!”赶紧爬了起来,把马鞴好,扳鞍上去。“我问你,罗元帅在哪边哪?”“在北边哪!”“那我往南啦!”他打马往南刚走出讼林,一瞧玩儿完!罗成在那儿等着他呢!他还真会来事,说道:“哎呀罗元帅,我说罗元帅呀!刚才有一员大将金盔金甲大黄袍,胯下马,掌中大砍刀,打从这里大道经过,我追得他燕不下蛋,一直追到这儿,你看到这使刀的了吗?”罗成哈哈大笑:“程咬金哎,你别跟我捣乱了。什么家家卖私酒,不犯是好手,我就知道你在这儿说梦话、撒癔症呢,今儿你犯了,该当怎么办吧?”“甭管怎么着,我犯了也是初犯。”“什么?”“初犯,可以原谅。““设听说过,按照军法,就该斩立决呀!”“别!别!我这脑袋要没了,你能瞧着你四嫂子守寡吗?”“你认打认罚吧?”“我先汀听打听,认打怎么说?认罚怎么讲?”认打嘛,公事公办,斩立决。”“别价,这认罚呢?”“这认罚可太便宜了。你在头前开路,见着单雄信,你把他诱走喽,我好锁拿王世充。拿住王世充,不但不办你的罪,还记你奇功一件。怎么样?”“哈哈,兄弟你这么一说我全明白了,合算你让我诱走单雄信,你好打拐带,锁拿王世充,那太行啦!”两人核计好,程咬金在头前开路,罗成在后面跟随,一齐返回唐营。
二人进了西营门,正往东走,也是个巧劲儿,对面单雄信来了。单雄信两眼发直,东找西找,找这小罗成。在他后边两箭多远,有人喊叫:“妹夫,你站住!”程咬金打马上前,迎住单雄信,喊道:“哎,五弟呀!”单雄信一瞧是程咬金,呸了一声。程咬金问:“你千吗呸我?我说五弟,你是不是找罗成?罗成这小子可真招人生气,敢说你在洛陽款待我们无微不至,合算他在阵前让马横蹦了三下就算报恩啦!”单雄信一听这话,心里多少痛决点,说:“不错,四哥,我正是找那小冤家罗成!”程咬金说:“行啦!你跟我走,他就在北边哪,找到他,甭说你拿槊砸他,我要不用斧子劈他,我就不叫程咬金!”“好,既是如此,有请四哥头前带路。”程咬金一裹里手镫,马往北下去了。单雄信一掰外手镫,马跟着也往北去了。
其实,罗成就在近前,由兵丁们撑开两面大旗影着他,单雄信没有礁见。那哥儿俩走后,大旗左右一分,罗成喊了一声:“站住!”迎着王世充就上去了。主世充一看不好,哎呀一声,这心差点没蹦出来。罗成说道:“王世充,既是你自立洛陽王,反抗大唐国,今夭就是你的死期到了!”王世充说:“哎呀罗将军,你全不念,当念前者你们兄弟来到洛陽,我是百般款待,对你的老娘也尽到了孝心。现在我知错认错,不求别的,但求罗元帅高抬贵手,把我饶恕了吧!”“王世充,你不提洛陽还好;提起洛陽,我气往上撞。单五哥跟我是一个头磕在地下的把兄弟,是你千方百计笼络他,他才跟我们兄弟为仇作对。我们到洛陽,是冲着我单五哥,跟你过不着。全饶,我也饶不了你。休走,看槍!”说着闪电白龙驹就上来了,摔杆一槍。王世充合刀要挂,哪知罗成使的是寸手槍,刀槍相碰,当嘟一声,这槍又抽国去了。二次进槍,这槍尖带拐弯儿的,加上二马冲力,噗的一声,刺入王世充胸膛。罗成后把一窝,前把一提,把死尸挑在空中,叭地一甩,扔在就地。后头当兵的上前,割下头颅,打掉头盔,提起发纂,来到罗成面前。罗成说:“带好它,随在马后,跟我再往前闯。”当兵的退后。王世充手下亲兵们一看洛陽王已死,赶忙扔兵刃,脱号坎,纷纷归降。
罗成带人再往东走,前边又来了一家反王。那人喊道:“对面什么人?报上你的名字来!”罗成嘿嘿一声冷笑:“你要问,记住吧,我就是罗成。你也报上名来!”“我乃相州白御王高谈圣,小罗成啊,听说你手狠心毒,我不怕,今天我跟你拼啦!他拄前一拱裆,马往前撞,这刀刷就劈「来了。罗成举槍往上一撞,用五钩槍的五个枝子托住刀头,运功全身力气往左边一掰,说了声:“撒手!”高谈圣这刀就撒手了。罗成跟着喊了声:“休走,看槍!”花槍一绕,对准高谈圣的小腹,噗!扎了进去。死尸坠马,兵丁上前,砍首级,打盔头,提发纂,让罗成看过,退到马后。
罗成带人继续向前,迎面又碰见一员战将,彼此通过姓名,知道来的是王世充手下大将段达。二人交锋,罗成又使出了罗家门的绝命槍——梅花七蕊。段达一看眼前噗噜噜跳着七个槍头,顿时心慌意乱,被槍尖刺中咽喉,死尸坠马。兵丁们照例上前,剐下头颅,给罗成看过,在马后紧紧跟随。
这时候,罗成心中盘算:今日锁拿五王,我一定要找到夏明王窦建德和他家元帅苏烈,是他们兵伐北平府,占据找的家。苏烈一箭射死我爹爹罗艺,他是我杀父的仇人。他在营中到处找苏烈,绕了多少弯儿,也不见苏烈的踪衫。他哪里知道,这个苏烈看破唐营有诈,根本就没随洛陽王进唐营,一出洛陽北门,他连窦建德也没告诉一声,就偷偷拨马溜走了。罗成找到东方,这时天交三鼓,在那儿又碰上一家反王原来是曹州顺义王孟海公,打算闯东营门出去。忽然迎面来了二员女将,喊道:“孟海公,站住!你还跑得了吗?”孟海公一听是女子声音,仔细看看,不禁一愣:“哎呀,我当是谁,原来是二二位夫人,你们被擒以后,我当是被斩首了,不想你们还活着呢!”黑素梅说:“孟海公,实话对你说吧,前者我们是有意投唐。由秦王指婚,已经将我们许配给尉迟敬德。现在让你也明自明白。”“啊,既是二位夫人有了安身之地,可喜可贺。如今我已然走投无路,还望二位夫人念及往日恩情,高抬贵手,把我放了吧!”“哟,那可不成。罗元帅让我们守住东方甲乙木,甭管是谁,也不能放走。孟海公,你居然还有脸向我们姐儿俩求情!当初也是我们有眼无珠,把你看成了一个英雄。没想到你没安好心,家有原配夫人,还想把我们姐儿俩骗到手。多亏我妹妹多留个心眼儿,才没被你霸占。你一贯打着反王的旗号谋求私利,我们早把你看透了!”孟海公还是苦苦哀求:“以前就算是我做错了,二位姑奶奶,求你们饶我一命吧!”这时罗成赶到了,听孟海公正在求情告饶,在池背后举槍喊道:“孟海公,你回头看看我是谁?,孟海公猛一回头,罗成这槍噗的一声刺进他的咽喉,登时死尸坠马。兵丁们上前,割下他的首级,跟在马后。
罗成一路杀来,沾死碰亡。他算了算,朱灿、王世充,段达、高谈圣、孟海公,俱都死在五钩槍下,唯独没有找到窦建德、苏烈。这时就听远处梆锣响亮,天交四鼓罗成纳闷.这窦建德哪儿去了呢?细一想,对呀生我怎么绕住了,这窦建德是李世民的亲娘舅啊!没错儿,他准是到秦王大营求情去了。他喊了一声:“儿郎们,随本帅往秦王营帐去者!”众儿郎齐喊“遵命”,跟着罗成马后头往东下去了。
要说这一宝,还真让罗成押对了。窦建德被杀得无欧可走,他抓住一个唐兵,问出秦王营帐迁到了营外东山坡,赶紧催马往东跑下去。来到秦王营帐外边,守营唐兵拦住去路,喊道:“你是什么人?再往前走,可要开弓放箭了!”窦定德翻身下马,说:“诸位,我叫窦建德,求见秦王千岁。烦芳你们向秦王禀报一声,就说他的亲娘舅来了!”大伙一听,原来是李世民的舅舅来了,赶紧让他过来。有人说道:“你既是千岁的亲娘舅,要见千岁,那好,先得扔掉军刃,让我们搜搜身。”“好吧!”窦建德扔掉大刀、宝剑,儿郎们上前搜了身,见他确无夹带,这才把他带进营门。到了秦王帐外,叫他暂候一时。这时李世民正在帐中由徐茂功、刘文静陪着饮洒,等候战场佳音。外边一会儿一报,一会儿一报,都是喜报,忽然有人来报:“千岁爷,您的亲娘舅窦建德在帐外求见。”李世民说:”唤他进帐。”跟着把窦建德传唤进帐。窦建德已然吓得脸上不是颜色了,浑身发抖,颤颤魏巍地说:“世民,我的外甥,我来找你认错来了。舅舅我帮办洛陽是大错特错,甭管怎么着,娘亲舅大,看在我和你母亲是一奶同胞的份上,你把我饶了吧!”李世民听了,连眼皮都不抬。窦建德跪下直磕响头,苦苦哀告。李世民这才说道:“您是我的亲娘舅,这我不能不认,可先得说说这个理。当初您自立夏明王反杨广,我父王自立开唐英主也反杨广,这都是对的。现在大唐国立起来了,为的是救天下百姓脱离战祸,您再反大唐国可就不对了。我的娘已经是正宫皇后,您本应当卷起夏明玉的旗子,到长安来作皇亲国舅,您倒好,胳膊肘往外撇,帮助洛陽王跟大唐国作对!……”窦建德嘭嘭直磕头:“舅舅我认错了,你把我这老命保住就得了。”李世民说:“保命是小事,说的是这理。”这儿正讲道理,有人进来报:“启禀千岁,今有元帅罗成求见。”窦建德一听罗成来了,登时面如土色,哆里哆嗦地说:“世民呀,你可得保护我。”李世民说:“男舅,您起来,暂时到我这围屏后头躲躲。”窦建德爬起来,急抢几步,躲到围屏后面。李世民这才说道:“来呀,有请罗元帅进帐回!”话传出去,罗成手摁剑柄,气宇轩昂,进入帐内,向秦王跪倒施礼。李世民一瞧罗成,浑身溅血,白盔白甲白战裙都染成红的了,赶紧说:“罗元帅,千万不要大礼参拜,来呀,旁边设座。”有人在上首给搬了个座位,罗成坐下。李世民问了问战场的情形,罗成就把连杀朱灿,王世充、高谈圣、段达、孟海公的经过说了一遍。李世民说:“噢,还得说罗元帅智勇双全,说到哪儿做到那。”罗成说:“千岁,您也不必高抬我。我打算天亮进洛陽城,在四门之上悬挂四家反王的人头,显显我大唐国的国威。现在朱灿的尸首已经送往黄花山了,这儿只有王世充、高谈圣、孟海公三个人头,还差一个呢。”徐茂功在旁边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他这是冲窦建德来的。李世民还没过弯来,问道:“罗元帅,你说这话,小王我不太明白,缺一个人头,给谁补上呀?”罗成并不准知道窦建德就在帐内,他想诈一下子。诈对了,就要窦建德的命;诈不对,认个错也就完啦。他把脸一绷,眼皮一翻,喊道:“千岁,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李世民问:“怎么?”“我追杀夏明王窦建德,窦建德就在您帐内呢,他找您来了,对不对?难道您还要庇护他吗?”李世民心说坏了,敢情我舅舅进帐时他瞧见了,只好说道:“罗元帅,不错,窦建德是来找我,他苦苦哀告,低头认错。我想他过去是一位反隋的英雄,只是一步走错,饶了他,也便于安抚天下。甭管怎么着,他还是我的亲娘舅,我要不容他,也就透着我逆伦悖理了。”罗成说:“我奉命锁拿五王,他向您哀告认错,您给他饶了。难道说他就不应当哀告哀告我,也向我认个错吗?”李世民一想,这话也对,就说:“罗元帅,让我舅舅给你赔个不是,这也是应当的。”徐茂功心说坏了,直冲李世民使眼神。李世民看见了,设有理睬,那意思小王我说了会子,难道罗成这点面子还不肯给吗!徐茂功又从桌子底下探过手去扽李世民的衣裳。李世民用手把他的手扒拉开,喊道:“舅舅您出来,请您给罗元帅大大赔个不是,您出来呀!”窦建德从围屏后面哆里哆嗦地走了出来,冲罗成跪下磕头:“罗元帅,我这儿绘您大大赔个不是,我外甥已然饶恕了我,也请您饶恕我吧!”他那意思是,李世民都饶我了,难道你还敢违抗秦王的命令吗!罗成用右手按住左胯边宝剑挽手,大拇哥顶住绷簧,正容得厉色地说道:“下跪敢莫是窦建德?”窦建德说:“正是。”“窦建德,你认错也好,赔不是也好,要言不繁,我就问你一句,你是反王不是?”“我错了。”“谁都有个错,我就问你是反王不是?”窦建德被逼无奈,只好说:“虽说我是反王,可我外甥给我饶啦!”罗成说:“你是反王呀,隋朝倒了,你还自称反王,你敢反大唐国!”说着站起身来抬右腿,叭!正踹在窦建德肩头上,把他摔了个仰面朝天。这工夫,罗成仓愣愣宝剑出鞘,上前噗!剑尖扎进窦建德的心口。登时窦建德就死了。李世民站起身,两手扶着桌案,两眼发直,瞧愣了。罗成用剑把窦建德人头割下,打掉盔头,提起发纂,叫道:“千岁,我给您舅舅宰啦!”李世民脸色煞自,惊魂未定,听罗成说了这话,赶紧给脸的颤色变过来,哈哈一笑:“哈哈!罗元帅,我让我舅舅给你赔个不是,你饶了他,这是人情,你不饶他,这是本分。我本想把他解进京师,交我父王发落。这也不单是看在他是我舅舅,也是想他过去反隋有功,如能降服大唐,也便于收降他留在北平府的部众。既是罗元帅将他杀死,这也是他反唐罪有应得,杀了也就杀了吧!”罗成向秦王告辞,提着人头走出帐外。
他来到东山坡下坎,叫手下人在下面挖好的土坑上盖上薄板,再铺上席子,掩上浮土,兵丁们埋伏在两边。派五个人面朝西站在坡坎上,用四根自蜡杆高高挑起四个反王人头,每个杆上悬挂一个白色长灯笼,上面写上反王的姓名。他自己横槍立马站在当中。这儿一切都准备好,单等着捉人啦!再说程咬金方才诱走了单雄信,在乱军之中,他偷偷溜了。单雄信找不到罗成,看不见程咬金,又丢开了王世充,直气得他哇呀呀乱叫。当初三踩唐营,他已然知道,唐军必有密令,不许伤他单雄信。他纵马抡槊,在营盘内左冲右撞。唐兵唐将见他就躲躲闪不及的,被打死不少。这时远方天交五鼓,东边天空微微发白。单雄信冲到正东,抬头一看,小冤家罗成就在坡坎上立马横槍,撇着嘴,冲他拔脯亮相,左右有人高挑着四家反王人头。他哪里知道,这里设下埋伏,大吼一声:“小罗成,你跑不了啦!”哗愣愣愣,马柱前撞。忽听噗的一声,连人带马陷入坑内。两旁伏兵上前,用挠钩套索把他拉了上来,牢拴二臂,捆在就地。罗成盼咐手下人等给营内各路战将送信,让他们速速从四面八方围困洛陽城。
罗元帅的命令传下,不多时,各路人马把洛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程咬金打马来见罗成,问他单雄信怎么样了?罗成告诉他单雄信坠入陷坑,被俘遭擒。程咬金回到城西本队。罗成带领手下儿郎,让人们高挑帅旗,举着四家反王人头,来到北门之外。他冲着城头喝喊:“城上人等听真,我乃大唐元帅罗成,你们的五家反王俱已伏诛,你们若赶快献城投降,文官武将,兵卒人等,一律不杀,还要量才录用;若不投降,杀进城去,鸡犬不留!”守城将士把罗成的话往城里一传,合城兵将都知道了。文官们交头接耳商议,一齐去找军师张金钵。有人挑头说:“张军师,城外罗成喊话,说五王俱被诛灭,要咱们赶快投降,文官武将量才录用,不然就要杀进城来了!咱们大事全完,您看是不是献城啊?”张金钵心说,献城?别听罗成说得好听,从打扬州起事,我就是王世充的军师,全饶也饶不了我张金钵呀!他说:“献城不行,我另有打算。”文官们说:“你算了吧!来呀,咱们先把这老道捆上。”大家七手八脚就把张金钵捆上了。文官武将都愿意献城,分头传令,一会儿工夫,四门大开,北门兵丁们呐喊:“罗元帅呀,我们献城归降啦!”文官武将迎出城来,把张金钵献到罗成马前。罗成哈哈大笑,命人将张金钵押下,带领大军进城。东、南、西三门唐军也都进了城。罗成命人改换旗号、出榜安民不必细表。
单说程咬金进得城来,带领兵卒,飞马直奔驸马府。玉花公主见单雄信一夜未归,正要寻死。好几十个婆子、丫环围着劝他:“夫人哪,大唐国奉旨恩收单驸马,驸马爷不会出事的,您千万别寻短见。”玉花哭着说:“他死不死,我也不等着他啦!”这时忽听外边人声喧闹,有人喊叫:“献城啦,”玉花伸手抄起了一把剪子。正在这生死关头,程咬金闯进来了。大伙一瞧,都认识,齐声招呼:“四王爷,四王爷,您快来吧!”程咬金急喊一声:“五弟妹,你千万可别胡来!”玉花抬头一看程四哥来了,放下剪子,赶紧施礼:“四哥,我这儿给您磕头了。”“别磕头,别磕头,我来告诉你,我五兄弟还在呢!”玉花起身问道:“他怎么样?”“不瞒你说,他被我们擒住了。你放心,奉旨恩收,他是佛爷眼珠子,谁也不敢动他。如有舛错,有四哥我承担一切。”老程派了二十名老军帮助婆子、丫环照看玉花,怕她再行拙事。玉花说:“四哥,我听您的,决不再胡思乱想了,就等您的信儿啦!”“五弟妹,这就对啦!”程咬金把玉花安顿好,这才返身出来,带人到西门内处置军务。
这时候,秦工李世民已经稳坐洛陽王府。各项善后事宜,自有罗成指挥调度。罗成命人把四家反王人头悬挂四门,段达人头悬挂鼓楼高杆之上。各路兵将守住要津路口,收募散兵游勇,开仓放粮,赈济穷人。洛陽众百姓见大唐王师军纪严整,秋毫元犯,无不额手相庆。诸事齐毕,李世民将众将聚到王府大厅之上。罗成说了说安民的事情,问道:“千岁,单雄信被我拿获,应当怎样处置呢?”李世民说:“众将鞍马劳顿,咱们先摆洒,为罗元帅和诸位庆功,单雄信的事明天再办吧!”大家说:“就依千岁。”罗成说:“洛陽已定,诸事可以从容处理。唯有这王世充的军师张金钵,当初是蕃厘观的老道,此人作恶多端,又不肯归降,应当即日处决,以快民心。”李世民说:“罗元帅,此事就交你办理吧!”罗成传下命令,有人书写张金钵的罪状,在鼓楼前一贴,将这恶道袅首示众。王府之内,庆功宴罢,众人各自安歇不提。
第二天清早,早饭过后,秦王李世民升坐银安殿,上首坐着徐茂功、罗成,下首坐着刘文静,众战将两旁侍立。李世民说:“今天我要办理单雄信的事情,来呀,把单将军请上殿来!”徐茂功扭头对罗成说:“老兄弟,我说话也不怕你过意。你五哥瞧见你准得生气,你还是躲一躲好。”罗成说:“那我就躲躲吧!我所做的事是得招五哥生气,不过这可是我对大唐国的忠心。”李世民说:“罗元帅,这我都知道,你要能躲躲,那就太好了。”罗成这才起身离位,躲到大殿后面去了。
再表单雄信,他被擒之后,被押进洛陽城,关在洛陽玉府一座跨院的北房之内。罗成派了二十名亲兵看着他,给他去掉绑绳,只留手镯,好吃好喝,百般款待。旱上他刚喝完酒,有一个当兵的进来说:“五将军,我家秦王千岁,加个请字,请您到大殿谈一谈。”单雄信说:“好,头前带路!”说着起身,跟随亲兵走出房门,直奔银安殿而去。要知秦王李世民怎样处置小灵官单雄信,下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