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懋侍禁,素好黄白术,凡以此而欲见者,未尝不接之。一日,有道人造谒,懋甚顾遇,终不言姓字。与之饮至晚,懋问曰:“子有何术耶?愿一见教。”道人遂于怀中出一簇子,悬于壁间,唯画一药炉,童子执一扇而立。道人为懋曰:“有水银略求少许,作一戏术。”懋因与之,道人遂倾于所画药炉中,及出一墨药糁之,则镗然有声。须臾,顾执扇者曰向西立,即西向,向东立,即东向。又云:“下来,下来。”
俄然,执扇者已离簇子,立于道人之傍。戒之曰:“吾为少药,慎不可以惊动,汝频扇之可矣。”复上簇子,跪于炉前,纸扇频动,而炉中之火连焰相烛。懋惊异之,曰:“先生一何神耶!今日得遇于先生,愿无惜以相传”。道人笑而言曰:“夫黄白之术,促天地阴阳之数,非积功累行不可。苟求设,或得之其速,汝祸非吾敢传,后五十年当相寻于茅山之下,子得之矣。”道人又呼执扇者曰:“住扇。”取炉中之药,已成丹矣,有五色光异。道人曰:“此丹点化无穷,服之则羽化。”遂自吞之,收簇子于怀中,翩然而去。
又一相识云:向在嘉州,王秀才者,亦好此术。忽有一人欲假馆,王遂留之。亦恐其有异也,薄具殽酒以延之。其人曰:“王秀才闻说好道术,还曾见否。”遂取胶泥,裁成铤银,以绯纸衬于庭中,用小盆合之。须臾,火焰四出,酒又数行,火气渐息。以沃之曰:“速成,速成。”起而视之,已成白金矣。王遂恳求其法,其人曰:“至道不难,有分者得之,吾虽欲强与人,亦不可得。子须修心,常积阴行,不求而至。”
坚不传。翌日乃去。又有一道人,在越州邸中,身衣芜叶,日于酒肆中贷酒。及月余日,市酒人督所逋金,道人曰:“来日可矣。”遂归邸中,扃户。人有乘间而窥者,见取出水银,置一铫中,糁少青白药,以火煅之,少顷,倾注。
翌日,于市中质钱数十千,市人疑而试之,举手糜碎。道人曰:“尚少一火。”遂再挈归,至晚复来,煅炼愈光润矣。以钱酬市酒人。所遇贫者,辄施之,及一二十千。乃售小舟泛江而去。评曰:“欲利之心谁无之,不以义制,而至于踰分失守以求之,不亦惑乎。”岂知命之君子哉。予故叙此三者,聊以自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