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桓温方进逼长安,屯兵灞上,蓦来了一个狂士,被褐扪虱,畅谈当世时务,不但温军惊异,就是温亦怪诧起来。当下问他姓名,才知是北海人王猛。猛为苻秦智士,故特笔书名。猛字景略,幼时贫贱,尝鬻畚为业,贩至洛阳,有一人向猛购畚,愿出重价,但自云无钱,令猛随同取值,猛乃随往,不知不觉的行入深山,见一白发父老,踞坐胡床,由买畚人引猛进见。猛当即下拜,父老笑语道:“王公何故拜我哩?”
说着,即命左右取偿畚值,并送他白镪十两,即使买畚人送出山口。猛回顾竟无一人,只有峨峨的大山。走询土人,乃是中州的嵩岳。当下怀资归家,得购兵书,且阅且读,深得秘奥。嗣是往来邺都,无人顾问。及入华阴山中,得异人为师,隐居学道,养晦待时。至是闻温入关,方出山相见。温既问明姓氏,料非庸流,乃复询猛道:“我奉天子诏命,率锐兵十万西来,为百姓扫除残贼,乃三秦豪杰,未见趋附,究是何因?”
猛答道:“公不远数千里,深入秦境,距长安不过咫尺,尚逗留灞上,未渡灞水,百姓未识公心,所以不至。”
温沈吟多时,复注目视猛道:“江东虽多名士,如卿却甚少哩。”
遂署猛为军谋祭酒。
秦丞相苻雄等,收集败卒,再来攻温。温与战不利,伤亡至万余人。温初入关中,因粮运艰难,意欲借资秦麦,偏秦人窥透温计,先期将麦刈去,坚壁清野,与温相持。温无粮可食,不得已下令旋师,招徙关中三千余户,一同南归。临行时赐猛车马,拜为高官督护,邀与同还。猛言须还山辞师,温准猛返辞,与约会期。及届期不至,温乃率众自行。原来猛还入山中,向师问及行止,师慨然道:“汝与桓温岂可并世?不若留居此地,自得富贵,何必随温远行呢。”
猛乃不复见温,但寄书报谢罢了。温循途南返,为秦兵所追,丧失不资,就是司马勋出子午谷,孤军失援,也被秦兵掩击,败还汉中。温驰出潼关,径抵襄阳,由晋廷派使慰劳,毋庸琐叙。惟温尝自命不凡,私拟司马懿刘琨,有人说他形同王敦,大拂彼意。及往返西南,得一巧作老婢,旧为刘琨妓女,与温初见,便潸然泪下。温惊问何因?老婢答道:“公甚似刘司空。”
温闻言甚喜,出外整理衣冠,又呼老婢细问,谓与刘司空究相似否?老婢徐徐答道:“面甚似,恨薄;眼甚似,恨小;须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声甚似,恨雌。”
温不禁色沮,自往寝处,褫冠解带,昏睡了一昼夜。至睡醒起床,尚有好几日不见欢容。不及刘琨,也非真是恨事。这且待后再表。
且说秦主苻健,既击退晋军,正拟论功行赏。那丞相东海王苻雄,得病身亡,健闻讣大哭,甚至呕血,且呕且语道:“天不欲我定四海么?奈何遽夺我元才呢?”
仿佛石勒之哭张宾。元才就是雄表字,雄位兼将相,权侔人主,独能谦恭奉法,下士礼贤,所以望重一时,交相推重。次子名坚,承袭雄爵,相传坚母苟氏,尝游漳水,至西门豹祠中祈子,豹系战国时魏臣。是夜梦与神交,遂致有娠。豹尝禁为河伯妇,岂此时反祟苟氏么?越十二月生坚,有神光从天下降,照御庭中。坚生时背有赤文,隐起成字,仔细辨认,乃是“草付臣又土王咸阳”八字。
祖洪很是奇异,因即将臣又土三字,拼做一字,取名为坚。坚幼即聪颖,状貌过人,臂垂过膝,目有紫光,及长,颇具孝思,博学有才艺。苻健尝梦见天使降临,命拜坚为龙骧将军,及醒寤后,诧为异事,因在曲沃设坛,即将龙骧将军印绶,亲自授坚,且嘱语道:“汝祖曾受此号,今汝为神明所命,当思上承祖武,毋贻神羞。”
坚顿首受命。嗣是厚自激厉,遍揽英豪,如略阳名士吕婆楼强汪梁平老等,皆与交游,为坚羽翼。坚因此驰誉关中,不让乃父。也隐为下文写照,坚既蒙父荫,得袭王爵,此外如淮南王生,因功进中军大将军,平昌王菁,升授司空,大司马雷弱儿,代雄为相,太尉毛贵,晋官太傅,太子太师鱼遵,得为太尉,惟太子苌箭疮复发,竟至逝世。健因谶文有三羊五眼,疑为生当应谶,乃立生为太子。命司空平易王菁为太尉,尚书令王堕为司空,司隶校尉梁楞为尚书令。
未几,健忽罹疾,不能视事。平昌王菁,阴谋自立,独勒兵入东宫,欲杀太子。偏太子生入宫侍疾,无从搜寻,空费了一番举动。自思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移攻东掖门,讹称主上已殂,太子暴虐,不堪为君,借此煽惑军心。不意秦主健力疾出宫,自登端门,陈兵自卫,并下令军士,速诛祸首,余皆不问。
菁众见健尚活着,当然骇愕,统弃仗逃生。菁亦拍马欲遁,经健指挥亲军,出门追捕,把菁拘住,面数罪状,枭斩了事。此外一概赦免,便即还宫。越数日,健病加剧,授叔父武都王安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一面召入丞相雷弱儿,太傅毛贵,太尉鱼遵,司空王堕,尚书令梁楞,左仆射梁安,右仆射段纯,吏部尚书辛牢等,嘱咐后事,受遗辅政;并语太子生道:“六夷酋帅,及贵戚大臣,如有不从汝命,宜设法早除,毋自贻患!”【教猱升木,能无速乱?】
生欣然受教。又越三日,健乃病殁,年三十有几。如何处置韩氏?太子生当日即位,大赦境内,改元寿光。群臣俱进谏道:“先帝甫经晏驾,不应即日改元。”
生勃然大怒,叱退群臣。嗣令嬖臣穷究议主,乃是右仆射段纯所倡,因即责他违诏,立处死刑。总算恪遵先命。已而追谥苻健为明皇帝,庙号世宗,尊母强氏为皇太后,立妻梁氏为皇后,命太子门大夫赵韶为右仆射,太子舍人赵诲为中护军著作郎,董荣为尚书。这三人素以谄佞见幸,故同时登庸。又封卫大将军苻黄眉为广平王,前将军苻飞为新兴王。两苻原系宗室,但也是与生莫逆,因得受封。命大将军武都王苻安领太尉,弟晋王柳为征东大将军并州牧,出镇蒲坂。魏王庾为镇东大将军豫州牧,出镇陕城。
二王受命辞行,由生亲出饯送,乘便闲游,蓦见一缟素妇人,跪伏道旁,自称为强怀妻樊氏,愿为子延请封。实来寻死。生便问道:“汝子有何功绩,敢邀封典?”
妇人答道:“妾夫强怀,前与晋军战殁,未蒙抚恤。今陛下新登大位,赦罪铭功,妾子尚在向隅,所以特来求恩,冀沾皇泽。”
生复叱道:“封典须由我酌颁,岂汝所得妄求?”
那妇人尚未识进退,还是俯伏地上,泣诉故夫忠烈,喃喃不休。当下惹动生怒,取弓搭箭,飕的一声,洞穿妇项,辗转毕命。生亦怏怏回宫。越宿视朝,中书监胡文,中书令王鱼入奏道:“近日有客星孛大角,荧惑入东井,大角为帝座,东井乃秦地分野,恐不出三年,国有大丧,大臣戮死,愿陛下修德禳灾。”
生默然不答。及退朝后,饮酒解闷,自言自语道:“星象告变,难道定及朕身?朕思皇后与朕,对临天下,若皇后死了,便是应着大丧,毛太傅呢,梁车骑呢,梁仆射呢,统是受遗辅政的大臣,莫非应该戮死么?”
想入非非。近侍听了,还道他是醉语呶呶,莫名其妙,谁知过了数日,他竟持着利刃,趋入中宫。梁后见御驾到来,当然起身相迎,语未开口,刃已及颈,霎时间倒毙地上,玉殒香消。这难道是乃父教他。生既杀死梁后,立即传谕幸臣,往拘太傅录尚书事毛贵,车骑将军尚书令梁楞,左仆射梁安,不必审问,即饬推出法场,一同斩首。贵系梁皇后母舅,安且是皇后生父,楞亦与后同族,朝臣俱疑椒房贵戚,有甚么谋逆情事?哪知他们并无罪过,但为了胡文王鱼数言,平白地断送性命,这真是可悲可痛呢!
生遂迁吏部尚书辛牢为尚书令,右仆射赵韶为左仆射,尚书董荣为右仆射,中护军赵诲为司隶校尉。两赵有从兄名俱,曾为洛州刺史。生本欲召俱为尚书令,俱托疾固辞,且语韶诲道:“汝等不顾祖宗,竟敢做此灭门事么?试想毛梁何罪,乃竟诛死?我有何功,乃得升相?我情愿速死,不忍看汝等夷灭呢。”
未几,果以忧愤告终。丞相雷弱儿,刚直敢言,见赵韶董荣等用事,导主为恶,往往面加指斥,不肯少容。荣等遂暗地进谗,诬他构逆,生因杀死弱儿,并及他九子二十二孙。弱儿系南安羌酋,素得羌人信服,至无辜受诛,羌人当然怨生。生不以为意,名为居丧,仍然游饮自若,弯弓露刃,出见朝臣,锤钳锯凿,备置左右。即位未几,凡后妃公卿,下至仆隶,已被杀毙五百余人。司空王堕,又为董荣所谮,说是天变相关,把他处斩。堕甥洛州刺史杜郁,亦连坐受诛。
一日,生在太极殿召宴群臣,命尚书辛牢为酒监,概令极醉方休。群臣饮至尽醉,牢恐他失仪,不便相强。生大怒道:“汝何不使人饮酒,乃坐视无睹么?”
说至此,手中已取过雕弓,搭矢射去,适贯牢项,便即倒毙。吓得群臣魂魄飞扬,不敢不满觥强饮,甚至醉卧地上,失冠散发,吐食污衣,弄得一塌糊涂。生反拍手欢呼,引为大乐,又连喝了数大觥,也自觉支持不住,方返身入寝去了。群臣如蒙恩赦,乃踉跄散归。
越年二月,生谕征东将军晋王柳,命参军阎负梁殊,出使凉州,招谕归附。凉州牧张重华,自击退赵兵后,重任谢艾,事必与商。应五十回。偏庶长兄长宁侯祚,与内侍赵长等,表里为奸,交谮谢艾,惹得重华也起疑心,复出艾为酒泉太守。嗣是重华不免骄怠,希见宾佐。
晋廷尝遣御史俞归,册授重华为侍中,都督陇右关中诸军事,封西平公,重华方谋为凉王,不愿受诏,经归再三劝导,方才无言。嗣因燕降将王擢,为秦所逼,率众奔凉,即命擢为秦州刺史,使与部将张弘宋修,会兵攻秦,被秦将苻硕杀败,掳去弘修,惟擢得脱身逃还。重华不加擢罪,再拨众二万,使复秦州。擢感激思奋,拚死报恩,果得大败苻硕,仍将秦州夺还。重华乃拜表晋廷,请会师伐秦。晋但遣使慰谕,实授重华为凉州牧。重华因晋未出师,也不敢冒昧用兵。
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最难堪的是中冓贻丑,敝笱含羞,防不胜防,说无可说,遂令一位年富力强的藩帅,酿成心疾,郁郁而亡。史未详言重华病因,作者读书得间,故有此论。重华嫡母严氏,奉居永训宫,生母马氏,奉居永寿宫。
马氏本有姿色,为重华父骏所宠,骏殁时年将四十,还是丰容盛鬋,螓首蛾眉。就中有一个登徒子,暗暗垂涎,靠着那宗室懿亲,脂韦媚骨,出入宫禁,侍奉寝帷,费尽了许多心思,竟得将马氏勾搭上手,演成一回鹑鹊缘。那马氏美等宣姜,淫同夏姬,倒也不惜屈尊降贵,甘献禁脔,两口儿朝栖暮宿,非常狎昵,只瞒过了一个张重华。后来年深月久,不免暴露,竟被重华闻知,懊恼得不可名状。
看官道淫夫为谁?就是重华庶长兄长宁侯祚。祚虽非马氏所生,名分上也称母子,此时以子烝母,怎得不使重华恨煞?重华意欲诛祚,计尚未定,忽有厩卒入报,厩马四十匹,一夜都自断后尾,转令重华惊愕得很,只恐诛祚生变,未敢径行。既而十月闻雷,日中现三足鸟,变异迭出,益使重华寒心,且忧且愤,竟致成病,渐渐的沈重起来。乃命子耀灵为世子,且手诏征谢艾入侍。艾尚未至,重华已殁,年才二十有四。【《晋书》作二十七。】在位只八年。
耀灵甫及十龄,承袭父位,内事由祖母马氏主张,外政当然被伯父张祚,把持了去。名为伯父,实可呼为祖父了。右长史赵长尉缉等,向与祚秘密往来,结为异姓兄弟。至是矫托遗命,授祚为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祚意尚未足,再嗾长等建议,说是时难未平,应立长君,一面自求马氏,乞从长意,立己为主。马氏身且委祚,哪有不从之理?这是枕席效劳的好处。
当下废耀灵为宁凉侯,由祚自立,称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凉公。祚既得志,索性大肆淫虐,重华妃裴氏,年方花信,也生得妩媚可人,他竟召令入室,逼使伴寝;就是重华妾媵,俱胁与宣淫,甚至未嫁诸妹,也公然纳入,轮流奸污。专喜奸淫本家妇女,也是奇癖。
重华有女,才阅十龄,玲珑娇小,未解风情,偏又被祚引诱入内,强褫下衣,任情摆布。幼女怎堪承受,徒落得床褥呻吟,无从诉苦。三代被淫,不知是何果报。凉州人士,争赋墙茨三章,作为讽刺,祚还管甚么清议,但教自快肉欲,彻夜寻欢罢了。
越年正月,赵长尉缉等,复上书劝进,祚竟就谦光殿中,僭登王位,《晋书》作帝位,但观他尊三代为王,当是称王无疑。立宗庙,置百官,郊祀天地,用天子礼乐,下书谓:“中原丧乱,华夷无主,因勉徇众请,摄行大统,俟得扫秽二京,再当迎帝旧都,谢罪天阙”云云。
先是凉州遵晋正朔,未尝改元,惟沿用愍帝建兴年号,直至祚篡位时,尚称建兴四十一年,及是乃改建兴四十二年为和平元年,赦殊死,赐鳏寡粟帛,加文武爵各一级,追尊曾祖轨为武王,祖实为昭王,从祖茂为成王,父骏为文王,弟重华为明王。立妻辛氏,次妻叱干氏,俱为王后。何不立马裴二氏?长子泰和为王太子,次子庭坚为建康王,弟天锡为长宁王,耀灵弟玄靓为凉武侯。
是夕,天空有光,状如车盖,声若雷霆,震动城邑。翌日,大风拔木,日中如晦。祚反诱诛谢艾,大肆淫威。尚书马岌,直谏免官;郎中丁琪,再谏被杀。适晋征西大将军桓温入关,见前回。秦州刺史王擢,时镇陇西,遣使白祚,谓:“温善用兵,如得克秦,必将及凉。”
祚不禁惶惧,又恐擢乘急反噬,仍召马岌复位,与谋刺擢。密遣心腹将往陇西,不得下手,反被擢查出杀死。祚得报益骇,号召士卒,托词东征,实欲西保敦煌。嗣闻温已南归,更遣平东将军牛霸等攻擢。擢拒战失利,奔降苻秦。河州刺史张瓘,为祚宗室,外镇枹罕,士马盛强,祚常加猜忌,容忍了一年有余,不能再止,乃遣部将易揣张玲,带领步骑万余人,往击张瓘,并发兵三十余道,分剿南山诸夷。
张掖人王鸾,素通术数,入殿白祚道:“军不可行,出必不还。凉州将有大变,不可不防。”
祚叱为妖言。
鸾即直陈祚恶,说他无道三大事,恼得祚气冲牛斗,立命推出斩首。鸾至法场大呼道:“我死后不出二十日,兵败王死,定难幸免了。”
想鸾亦自知该死,故自来徼祸。祚不但杀鸾,又夷鸾族,然后发兵,再遣张掖太守索孚,往代张瓘。瓘不肯依令,斩孚誓众,出击易揣张玲。玲正前驱渡河,瓘军掩至,猝不及防,被打得落花流水,尽入洪波。只易揣尚在岸上,单骑奔回。瓘遂济河追蹑,直逼凉州,且传檄州郡,拟将祚废去,仍立耀灵。
骁骑将军宋混,与弟澄聚众应瓘,引瓘并进。祚情急仓皇,想出一个釜底抽薪的计策,潜令亲将杨秋胡,趋入东苑,拉死耀灵,埋尸沙坑。他还道是斩草除根,免得外兵借口,哪知宋混等越觉有词,即为耀灵缟素举哀,一片白旗白甲,直捣姑臧。姑臧就是凉州的治所,祚愈急愈愤,命收瓘弟琚及瓘子嵩,先拟加诛。琚与嵩召集市人数百名,随处传呼道:“张祚淫虐无道,我父兄纠合义旅,已到城东,若再敢与祚同恶,无故拿人,罪及三族。”
兵民等相率袖手,不敢干预。琚嵩等便杀死门吏四百余人,斩关招纳外军。祚避入神雀观,祚将赵长等惧罪,急忙入阁,呼马太后出谦光殿,改立耀灵弟玄靓为主,一面大开宫门,迎宋混等趋入殿中,顿时齐声已经平乱,便出观慰劳,谁知殿外列着,统是宋混等军,此时已无从躲避,只好拔剑大呼,饬令左右死战。左右无一答应,纷纷避去。从前极力逢迎的赵长,反手持长槊,向祚乱刺。祚仗剑招架,短剑不及长槊的利害,竟被刺中面颊,鲜血直喷,自知不能再战,还是逃命要紧,乃转身就跑,驰入万秋阁。兜头来了一个厨子,执刀劈来,正中祚首,立即晕毙阁下。小子有诗咏道:
残贼由来号独夫,况兼烝报效雄狐。
刀光一闪头颅落,如此淫凶应受诛。
欲知厨子姓名,容至下回续详。
*==*==*
苻生张祚,同时肆恶,一在关中,一在陇右。吾不知两人具何肺肠,而顾若此之稔恶为也,生之好杀过于祚,而祚之好淫,亦甚于生。自古未有好淫好杀,而可以长享国祚者。况无故杀妻,灭绝人伦,公然烝母,遍污亲族,古称桀纣为无道,以苻生张祚较之,吾犹谓其彼善于此矣。宇宙之下,竟有此人面兽心,至于斯极者,虽曰速亡,其亦戾气之独钟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