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普铎之妻马氏说道:“好吧。我夫主上山东报仇,回来时,我问他情形怎么样,人家来报仇,那时我能躲开,躲不开那也就无法,一定死于他人之手。你可以先将她带走,奔河南聚龙庄,南门内路东,铁瓦观的观主。此人姓马双名万梁,人送外号叫神手真人,能摆走线轮弦,他是我的胞兄。我一出阁之时,他给我两张阵图,一张是摆阵的,一张是破阵的。”
志文道:“嫂嫂哇,那马万梁是您的亲哥哥?”
马氏说:“不错。”
志文道:“他与巧手将王万昌,他们是师兄弟。我弟兄二人,与他王万昌,很有来往。我莫若将姑娘送到铁瓦观,您看如何?”
马氏说:“那可不行。于氏婆子,我可将此女交与你啦。”
殷志文道:“嫂嫂莫若我将于氏跟普红花,一齐送到那里成不成呢?”
原来殷志文又看上婆子了,见他头紧脚紧,长得又有几分姿色,这小子又动了邪念。马氏说:“志文呀,我这个婆儿,与我这姑娘,你就不必惦记着啦。”
说到此处,忙叫于氏将姑娘带到东里间去啦。
这里马氏与殷志文,志文道:“嫂嫂,您将阵图拿来,待我观看。”
马氏当时开了箱子,取出一个蓝包袱来打开。里头有个匣子,长有五寸,宽有四寸,厚有一寸中盖上有字,上写着:摆阵之时,先看阵图,摆阵不破阵,存阵不摆阵,摆阵若破阵,此人不得善终,此乃阴阳八卦螣蛇阵图。将匣子盖打开,马氏说道:“志文你看,这上边是破阵的,那下面才是摆阵的啦。”
殷志文忙将阵图打开一看,见当中有一个阴阳鱼,四外有字,写的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里面写着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此阵有虚眼,有实眼,实眼在头里,虚眼在后头。志文还要往下瞧。马氏说:“你不用看啦。”
当将阵图又放到匣子内,包好了,说道:“志文呀,容等他们报仇回来。人家要来报仇呢,我躲的开,那就无的可说。倘若是躲不开,全家死后,你务必要与我报仇。那时我阴在九泉之下,也就甘心瞑目,死而不屈。现下屋中无人,你可以对天赌咒,你若是对我女儿,有安心不良之念,要起个重誓,我才放心。”
殷志文听,当时跪倒地,说道:“嫂嫂啊。我要有一点不良之念,叫我不得善终。天厌之,地厌之。”
马氏说:“好吧,志文呀,你到前边去吧。”
殷志文这才出了后宅,到了前边与志武等,暗中巡查山寨。这里马氏便将于氏与红花叫到西里间。马氏将此包袱交与红花,说:“女儿,你可放到你的身旁吧。”
书中暗表:这于氏婆子与殷志武有染。
后话不提。如今且说,普铎段峰云峰,他们三个人,奔山东而来,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报仇的心盛。这天离着何家口切近啦。云峰说:“二哥,咱俩要进何家口的西村口,可有认得的?在没盗铠的时候,我二人常上何家口来。咱们到了那里,先住前街。”
普铎说:“好吧。”
三个人这才够奔前街,进村口,来到中间路北一座店,字号是祥魁客店,进店问道:“店家,可有干净屋子没有?”
从里边出来一个伙计,看他身高七尺,一身毛蓝布的裤褂,白皂青鞋,腰结一条围裙,面如重枣,粗眉阔目,准头端正,四字海口,大耳相衬,光头未戴帽,年岁也就在三十里外,问道:“三位客官,你住店吗?随我来。这里有三间西房,新收拾的。”
三个人答应往店里而来。那伙计把马接过,拉到后边马棚,令人刷饮喂,回来给他们开了西屋的门。三个来到屋中。伙计给打脸水,净面烹茶。这个伙计爱说话,说道:“你们三位,从那里来呀?”
普铎说:“从打西川地面。”
伙计说:“您来这里有甚么事吗?”
普铎说:“我为访一个朋友,望看一个贵友。”
伙计说:“您望看哪一家呢?”
普铎说:“贵村是何家口吗?”
伙计说:“不错,是何家口。”
普铎说:“此人在何家口很人名望。我要打听你能知道吗?”
伙计说:“您说吧。只要是在这三条大街住的,没有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的太少了。您说罢。”
普铎说:“这里有一位逆水豹子何凯吗?”
伙计说:“那是我家二东家,哪有不认识的。”
普铎说:“我烦劳你一趟,将他请了来。那不是外人是我盟兄。”
伙计说:“您可来的不巧,我家二当家的没在家。”
普铎说:“他上哪里去了?”
伙计说:“人都交宝铠去啦。”
普铎乃是明知故问,因为知道何凯没在家,他才打听他啦。伙计说:“没有几天,就可以回来啦。”
普铎说:“我三人先在此住着,是等候他。二爷没在家,那么谁在家呢?”
伙计说:“我们大员外在家呢。”
普铎说:“你家大员外官印怎么称呼?”
伙计说:“名唤何玉,人称分水豹子。”
普铎说:“我且问你,甚么人盗去宝铠?”
伙计说:“客官,我说话可嘴冷,您得多多的原谅。盗宝之人也是西川之人。”
普铎说:“我怎么不知。”
伙计说:“前几个月西川地面没见滚单吗?宋朝九省地面,全都见了公事,拿盗宝之寇。”
普铎说:“我没听说过,我常常的不在家。”
伙计说:“他是银花沟的金花太岁普莲,来到了屯龙口打虎滩。那看守宝铠的与我们店主有交情。后来我家庄主请来各路宾朋,攻开山寨,逃走三寇。后来追到中三亩园,才将盗宝之寇拿住。如今入都交铠,您在此等着吧,三五天也就该回来了。”
普铎说:“何玉他们住在那里?”
伙计说:“我家大员外住在中街路北有座吉祥店,就在那里住着。”
普铎说:“你把那上等酒席给预备一桌。我们三个人,去到里请我大哥去,好一同用酒用饭。”
伙计答应前去叫厨房预备。少时酒菜全来啦。摆齐了之后,普铎说:“你给照看一点。我三个人去请我们大哥去。”
伙计说:“您请吧。”
当时三个人出了店,往西出村口,往北进中街,进中街来到中间,看见何玉正从祥顺店出来。云峰低声说:“二哥,您看那人便是何玉。”
说着他二人紧行几步,就到杂货铺屋中去避。”
那普铎用袖子挡住了面孔,偷看何玉,看他高九尺开外,胸前厚膀背宽,精神足满,头戴蓝布头巾,净白抹子眉,一对环眼努于眶外,鼻直口方,大耳相衬,海下一部花白胡须,年长约有六十开外,看他样子已然龟了腰啦,一身蓝布衣服,身背包袱,闪披一件英雄氅,花布裹腿,走在吉祥店门口,往南一拐湾,叫开店门进去啦。三人看的明白,遂照旧回了店口。那伙计说道:“您三位回来啦。”
普铎说:“我们回来啦。”
伙计说:“您见着我家大员外了吗?”
普铎说:“没见着。”
伙计说:“也许是有事出去了,他的事情太多。这三条大街,不论有甚么事,全都请我家员外爷。”
三人来到屋中说道:“伙计,你把灯给我们点上。叫你你再来,不叫你就不用来啦。”
伙计答应,送来灯,他就去侍候旁的客人去啦。这里三个人低言小语。普铎说:“少时到他家,我一人敌住何玉,你二人与我打下手,杀他满门家眷。”
云峰说:“且慢。少时咱们吃喝完毕,天交二鼓,咱们到了那里先给他挑个亮子,然后再给他个措手不及。小子有甚么能为,也不成了。”
普铎笑道:“好吧。咱们到了那里,临时再商量。”
当时他们等到天交二鼓。三个人换好夜行衣,上房软底袜,绒绳十字绊,背后勒刀,明露刀把,将白昼衣服包在小包袱之内,青纱包扎腰,收拾紧衬俐落,不绷不吊。低头看了看,零碎东西不短,将灯息灭。三个人出了屋中,反身将门倒带,扣好料吊。各人长腰上房,蹿房越脊,向中街而来。站在房上看见那吉祥店门大开,来往人不少,他们没敢下去不知道那里有甚么事。
书中暗表:那何玉自从将各店的总账拿来之后,一查没有底漏之事。何玉道:“就拿我弟兄来说,自生人以来,没有多少得罪人之处。连我儿何斌,都不知怎么叫得罪人。今天可以叫人到各镖店,找来各处的伙计,每家两个人,将木头枪刀也带了来,在此练习。”
先生说:“对啦,您可以传授我点真正武术,我们多学点,您也可以多活动活动。您累得浑身是汗,也能多吃点。”
何玉一听也对。此时外边已将各店的伙计找来,祥顺店的伙计,已将刀把子拿了来。何玉便命人把院中灯光点齐,此时院内照如昼。何玉将大衣脱了,收拾利落,一齐来在院中。何玉说:“你们大家爱怎么使兵器,就怎么使吧。”
众人答应,各人毛腰拿起各人的合手军刃。有一个拿起大枪的,就有拿起一把大刀的。何玉道:“这个大刀有四个字,是扇砍劈剁,大刀为百般兵刃之帅。”
又有一个人拿起一根棍来。何玉道:“棍乃百般兵器之王。凡是长家伙,全是从棍上所拆。齐眉者为棍,是短军刃之宗。”
那边又有一个人拿一条杖来。何玉:“杖乃百般军刃之威,也有四个字,支扑床盖。”
又有一个伙计,拿起一条大戟来。何玉道:“戟乃百般军刃之耳,也有四字,是勾排锁挂。”
有一个人拿起一把竹剑。何玉道:“此乃百刃之师,它也有四个字,击刺割丝。”
大家各人全拿了军刃,站在四外。何玉伸手拿了口砍刀,太轻不合手,放下拿起一口朴刀,仍然是不成,遂说:“你们大家在此等候,等取我的军刃去。”
说完便来到柜房,打开立柜,取出金背砍山刀来。来到外面,众人一看这口刀,是明煌煌照眼增光。伙计说:“达官爷,咱俩不练啦。”
何玉说:“怎么?”
伙计说:“我们全使的是木头的,您使真的,那如何能成。您的刀砍到,我们躲之不及,那时轻者带伤,重者废命。”
何玉说:“不要紧。可是我这口刀,疆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不过有一样,我有眼力,不能叫你们受伤。不信你们把大衣服穿上,我要刀划了你们衣裳,赏银五两,见血给十两。”
伙计何四说:“如果有谁不小心成了刀下之鬼,那时有恤银一百两。只要有我姓何的在,就有你们哭主每月取十两银子。你这个人多大岁数出的世?就以一百年为期。”
有一个伙计说:“四哥,您今年高寿?”
何四说:“我今年四十有四啦。”
这个说:“您家中有多少口人?”
那个何四说:“有你的嫂嫂,还有三个姑娘一个小子。”
这个说:“大的是姑娘小的是小子?”
何四说:“是姑娘。那小子今年才四岁。”
这个说:“莫若您跪在那里叫咱大员外爷,给您个脖子平。叫我嫂嫂每月领十两恤银,还有一百两恤金。”
何四说:“你别费话啦。好死还不如赖活着,谁也不愿意死呀。”
说话之间,他双手抱着一条大枪说:“达官看枪。”
何玉说:“你拿枪扎我,你就别言语啦。我跟敌人动手,他能告诉我吗?”
说完还了一刀。那何四转身就面向北啦。他往北一看,那后罩棚照有红光,连忙说道:“达官爷,您后宅不是没有人吗?”
何玉说:“是呀。”
何四说:“您快去看看去吧,那后边可有火光的亮子。”
何玉一听,急忙向后观看,果然有红光。他赶紧往后边夹道而来。到了夹道一看,那三寇正在那里站着。
书中暗表:三寇来到南房,看见他们正在院中要比式。三个人便绕房来到吉祥店后宅,往下一看是黑洞洞的,下边无人。普铎连忙纵身,跳下房来。到了北上房廊子底下,伸手取出银针,扎个小孔,往屋中观看,见屋内灯光明亮,一人没有。他一点手,将二人唤了下来,遂说:“这个老贼料事料得远,老小子会把家眷移开啦。来吧,后宅咱们先给他个亮子,好不好呢?云峰说:“好!”
说话之间,三个人各亮火摺子,当时就把窗户给点啦。东西配房连到一块,火光冲天。他三人见火起来啦,急忙各亮军刃,到夹道来等何玉。
此时何玉提了砍刀,来到夹道,见了三寇,忙问:“对面甚么人?”
普铎一见摆刀上前,说道:“老贼何玉,你还有今日,休走看刀。”
说着上前举刀往下就剁。何玉闪身往后一窜,就来到了院中。云峰段峰也追了过来。三个人当时就将何玉给围住。伙计忙放下木刀,来到柜房,取下铜锣,在店门外鸣锣聚众。四面人等前来救火,大家一到,可就将店门给插上啦。此时三寇围了何玉。那普铎过来,迎面就是一刀。何玉往左边一闪,黄云峰托刀扎,何玉一转身,黄段峰的正拦头刀就砍进来啦,直奔脖子。何玉忙一坐腰,稍一慢点,就在发卷座上刀就砍上啦,当时血就流下来啦。
普铎一见,急忙横刀拦腰斩。何玉急忙闪身蹿出。四个人一齐杀在一处。何玉虽然能为好,也是一人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自己心中暗想:我儿何凯入都,兄弟徒弟全没在家,如今被围,我一人如何抵挡得了他们三人,想我弟兄在外做事,没有不光明的地方,不想我何玉会落到这步天地。我只有祝告佛祖的灵验,千万给我落个全尸,就是我死后也是感念的。四个人打的正在紧急之时,何玉头上受了一刀,自己不由使了个诈语:“你们诸位才回来呀!”
三寇一听,急忙一回头,往外一看。何玉用手一分,说:“列位老哥们快闪开一条生路。如今有西川的恶淫贼,前来找我拼命。”
说着用手一分众人,众人往后一退。那后边的众人是救火的心盛,往前直拥。何玉是长腰往外一窜,从人群中纵出店门外。
到了杂货铺的门外,来到门前说道:“老王呀,你快给我开门吧。有西川的贼人,前来找我拚命。”
这个老王乃是山西人,平日何玉净跟他玩笑,平素老王怕虫子等项。如今他又一叫门,老王以为他又与自己开玩笑啦,没给他开门,在里边说道:“你别胡捣乱啦,假装作是真的一般。”
当真没给他开门。何玉实在不成了,便坐在门外,面向北。三寇出了吉祥店,普铎在前、云峰第二、段峰第三。黄云峰一见何玉双手拄着刀,坐在店门口,忙掏出毒药镖来,用左手刀把一推普铎,说:“二哥你闪开了”,叫道:“老儿何玉,你看上面刀到啦。”
说着抖手一镖。何玉忙向上一抬头,镖中哽嗓。普铎上前砍了他左肩一刀。三个人上前要砍他,不想南房上,砖、瓦、镖、袖箭、铁蒺藜、飞篁石等暗器,一齐打了下来。三寇连忙顺着房沿下,向西逃去。
房上跳下二人,有一人说道:“三弟你快追下贼人,别叫他们跑啦。”
此人过来一看何玉,人已然死啦,不由哭道:“哥哥呀,小弟一步来迟,哥哥命丧了。”
哭着哭着,就背过气去了。当下救火的众人全都过来,扶着他撅叫。见此人穿蓝挂翠,年约三十里外。旁边何四问道:“列位谁认识此人?”
有人说道:“这位二太爷非常慷慨,仗义疏财,每次到了咱们这些店,永远是每人五两银子,跟老当家是神前结拜。”
何四问道:“那么你知道人家姓名吗?难道说,人家给银钱。你们就不问姓名吗?”
人说:“当时我可就记不清了。”
何四问:“谁认得他是那山上的呢?我也能想起来他的名姓。”
有一伙计道:“我倒知道。他是豹雄山上的二山主。”
何四想了想,忽然想起,说道:“此人姓朱名杰,人称银面太岁。”
说完上前将何玉的尸首,拉在一边。大家撅叫于他,叫了半天,朱杰才“哼哼”出声,睁眼坐起,又放声大哭。何四道:“二爷您就不用哭了,我家庄主反正也是死了,哭几时也不能活。您这一来到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儿。这些事还得您办呢。”
这正说着,王老西已将杂货门开啦,出来说道:“二爷来啦。好吗!俺老西是王八日的。”
说着自己打了几个嘴吧,回头叫起伙计说:“你们大家收拾行李回家吧。先给我家带个信,就说我给何庄主祭了灵啦。”
王胜说完了,来到了何玉的尸前跪倒,放声痛哭,口中说道:“何庄主啊,你说是你的错处,还是俺老西错呢?从打你祖父与我祖父,就有了交情,到了你父与我父,又有交情,直到如今,你我二人又是好友,真是三世的朋友啦。我王胜生来胆子小,你父子时常叫开门,给我往进扔田鸡长虫等等的,吓得我老西怪声喊,你们一乐儿。今夜想不到你遇了真事,又来叫门。是俺老西一时大意,才叫你被贼人所害。朱二员外,您把俺老西绳缚二臂吧。俺老西要给他开门,他死不了。”
朱杰一抱拳说:“老哥哥,快把门关上,别叫他们走。平素您与我哥哥有个诙谐,焉能拿您祭灵呢?冤有头,债有主,自有祭灵之人。”
说着话上前先将镖起下来,带在自己镖囊之中,遂问道:“伙计们,我那二哥,与侄辈他们,全上那里去了?我那贤嫂可在后宅?”
何四道:“二爷您要问,那姜氏夫人是命不当绝。大家入都交宝铠,走了五六天,那河南姜家屯的二位舅爷就来啦,将夫人及姑娘婆子丫环,全行接了走。姜氏夫人不走,我家庄主将夫人催走。我家庄主在世之时,料事料的太远。在中三亩园拿普莲,逃走了云峰段峰,二寇逃回西川银花沟,勾来了银花太岁普铎,这是那三寇所为。”
朱杰问道:“我且问你,逃走云峰段峰,他们大家知道不知道?”
何四说:“知道。”
朱杰道:“那小孩何斌,就放心大胆的去了?我二哥何凯,他也疏神大意。”
何四:“二爷,您休要怪罪他叔侄,这内中全有原故。人反正已然死了,您只好设法给我们庄主报仇,也就是了。”
朱杰道:“他们就那走了?”
何四道:“他们众人,就如轰走一个样,叫他们到杭州兴顺镖行。再者为是在王爷面前,好得出点赏赐来,为是争光。”
朱杰说:“伙计们,你们先将我弟兄的暗器收起来。那店有客人吗?”
何四说:“祥平店没有客人。”
朱杰说:“好,那么你们将那西房腾下来,将北里间搭好一个床,把我兄停放在那里。”
何四等答应,赶紧去收拾。当时就将何玉的尸身,抬了进去。朱杰看明,忙叫人取来新棉花,围成一个团儿,将何玉血口堵上。自己泪下如雨。又叫:“伙计们,你们到西村口外看一看去,他们回来没有?”
伙计们答应,出去看去不提。
且说三手将电龙,山东青州府东门外,有个金家口,西村口有个大车口,正北往西,地名叫厉家寨。那里为首的哥俩,专保东路镖头。大爷叫混水鲲鱼厉蓝旺、二爷叫展眼鳌鱼厉蓝兴。鲲鱼与鳌鱼,在水里外号,算他二人为尊啦。头至扶桑尾至昆仑,鳌鱼展眼地动三千转,喷墨如玉,鳌鱼在上垂首,鲲鱼在下垂首。两个鱼每个背上全出一个独鳍,鳌鱼分水往南歪着,鲲鱼分水往北歪着;四面有一块蒲围,上坐地母,坐北向南,蓝脸红发,赤金的耳环,身穿土黄色的袍。按《纲鉴》所载,鳌鱼展眼地动三千里,喷墨如雨,普天之下三山六水一分田,市井之人,全在他身上驮着呢。如今他弟兄二人是以此鱼为绰号,那厉家弟兄的水性,也就可想而知了。厉蓝旺之妻张氏,中年故去了。厉蓝兴之妻刘氏,所生一子,乳名叫金雄,两生三岁。
这一天蓝旺说:“兄弟,你在家中看守家业。我那弟妹与咱们厉氏门中,留下后代根苗,愚兄我心中喜悦已极。你夫妻二人在家中,看着此子,容他到五岁的时候,与他折腰折腿,传授他武艺,到了七八岁,再给他请一位先生,传他文学。愚兄我必须要在外云游,访一位对劲投缘的宾朋才好。”
厉蓝兴说:“兄长,您已然年到了花甲啦,飘门在外,作甚么呀?是您弟妹对您有个不字?还是兄弟我不听您的话啦?还是仆妇人等气着了您哪?”
厉蓝旺道:“全不是。我因为在家中烦闷,打算出外散逛散逛。”
蓝厉兴说:“兄长,您不必。要有甚么事情,您可以在家照料,我能出去,银钱还有多的吗?”
蓝旺道:“贤弟呀,你我一母所生,咱们是手足,还有甚么说的吗?不过那银钱挣得必须要够才成。要是没完没结累碎三毛七孔心,临危是连一文钱,也拿不了去。二弟,你还要上哪里去挣钱去?”
蓝兴说:“寨中不敢说是首户的财主,要讲在青州府往东,可就是第一的财产。咱们二人在家,敢说是茶来张手,饭来张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您可还出去云游干么去呀?”
厉蓝旺道:“二弟,你不用阻拦于我哪。我要打算出外云游,访一位投缘对劲的好友,好扬名四海。”
蓝兴一听,这才不敢相拦,遂说:“既然如此。哥哥您在外头,到了那里,就要往家中寄信。兄弟我好知道哥哥您扎足之地,我也放心。”
厉蓝旺点头应允,这才收拾水衣水靠,夜行衣包,百宝囊、金背刀一口。应用物件,通盘拿齐。刘氏来到边,跪倒说道:“兄长,您上那里去?年过花甲啦,您外出云游,我夫妻二人放心不下。”
厉蓝旺长叹一声,说道:“妹妹,赶快请起。你夫妻二人,在家中照料此子,将来长大成人,算你功劳一件。”
刘氏道:“兄长,您要飘门在外,小妹我在您兄弟跟前受累。”
厉蓝旺闻听此言,双目落泪,说道:“二弟呀,咱们家门有德。我那弟妹来到咱们家中,知三从晓四德,尊敬长上。我走后兄弟你的脾气,务必要更改才好。你夫妻二人好好将此子,对付长大成人,兴咱们厉氏门中,顶门立户。你脾气要是不改,金雄有个差错。到你我弟兄这一辈上,要缺嗣断后呢。”
遂说:“弟妹快请起吧。你夫妻二人,受愚兄一拜。”
说着跪了下去。
厉蓝兴刘氏,连忙也跪下,将兄长搀起,说道:“兄长,您跪者何来?”
厉蓝旺道:“是我拜托你二人,务必将养此子,长大成人,好不断厉氏香烟。”
厉蓝兴止住泪水。弟兄一拉手,蓝旺道:“二弟。许有来往的镖船,插咱们旗子一走。不论他多么重要的,你尽答令他去走,决无有危险。”
蓝兴点头,这才与兄长预备行囊褥套,搭在马身上。厉蓝旺转身形往外。刘氏夫妻送出门外,恋恋不舍。蓝旺道:“妹妹请回吧,看守金雄要紧。”
厉蓝兴说道:“兄长您走后务必要往家中来信才好。”
厉蓝旺点头。直送到西村头,厉蓝旺说:“兄弟你回去吧,我要赶路啦。”
蓝兴点头,自行回去。蓝旺拉着马,回头看二弟,心中也是难过,一狠心便飞身上马,打马离了厉家寨,往下赶路。饥餐渴饮,晓行夜住。在沿关渡口,听人所说,这个店口没有名誉,又有人说:“要讲店口好,那可比不过电家庄那电家店。在这庄子的中间,南北一道大墙。在大墙的当中,有两扇大棚栏门,天交五鼓开,夜交二鼓关。门以外东是二里半长街。交界以西是老庄主,此人姓电名华,是老有少心,此人无所不为;在交界墙以东,有位少庄主,此人姓电名真,字维环,人送外号分水玉麒麟,掌中金背朱缨刀一口,是口宝刀,生来侠肝义胆,此人在交界墙以东;路北是宅院。路南的店口,那店名叫德升店。要是有人,于夜中住在那店中,有电少主必定夜内过去查问一遍,沿路上有被劫的没有,或是受了甚么人气了没有,他全都问一问。若有那受气的主儿,能叫你过的去,顺过你的气来。有被劫的主儿,真能把你的东西物件,找了回来。不过他人脾气太烈,沾火就着。”
厉蓝旺在屋中偷瞧,喊来店小,要酒要菜。吃喝完毕,安歇睡觉。
第二日天明,就听柜房有人说话,说:“店主人您来啦。”
电真说:“来啦。”
说着话便来到各屋问了一番,问完走啦。厉蓝旺便将伙计叫了过来。伙计问道:“这位达官,您要甚么呀?”
厉蓝旺道:“你先坐下。我问你一件事情。”
伙计说:“您说吧,有甚么事情。”
蓝旺说:“你姓甚么呀?”
伙计说:“我姓刘,名叫刘义。”
蓝旺说:“是啦。我问问你,方才来的这位店东,他是怎么个人呀?”
刘义说:“我们店东,姓电名唤电真。他是一位行侠作义的,此人慷慨大道,仗义疏财,挥金似土。”
厉旺又问道:“此人家中都有甚么人?”
刘义说:“家中有妻子,还有一个男孩。”
蓝旺又问:“他还有甚么人?”
刘义说:“这交界以东,就说没有人啦,其余不过是当家什户;那交界墙以西,有我们老庄主。此人姓电名华,外号人称玉美人的便是。这电华虽然年岁已大,他仍然老有少心,而好贪女色,他是到处采花,可不落案。这一道大墙,立了没有几年。我家少庄主,有一次跟下老庄主去。因为李家庄一位少妇,人家知三从晓四德,贤慧已极。那玉美人带庄兵,每人一面铜锣,进村口就打。您想这少妇长女,焉能不出来看热闹?我家少庄主在暗地跟随,将李家少妇搭救啦,冲散老庄主的姻缘。他们叔侄爷俩,在西村口动了手。当时少庄主卸下老庄主的左臂,若不是东庙的志云和尚赶到,解去此危,那时我家少庄主就把老庄主命给废了。大家出头一说合,才保住了残喘。这才砌这个交界墙。界墙以西归电老庄主所管,界墙东边就是归我们少庄主所辖。在二更以后,五更以前,墙西之人,若到了墙东来,被我家庄主碰见,追问前情,是绳缚二背,送到县中去罚办。东边之人若到了西边,我家少主人说过 ,过了二更就不准去,要过去被人拿获,他不管。”
厉蓝旺将此事打听明白,遂说道:“刘义呀,你家主母,是那里人氏?”
刘义说:“我们这电家庄东边,有片沙滩,寸草不生。往南有个王家庄,沙滩以东刘家庄,北边是赵家庄。这几个大村庄,全是五里地的长街。我家主母,乃是王家庄的。”
厉蓝旺问道:“你是如何来到店中的?”
刘义说:“还真问着啦。我的天伦是位卖货郎的,我自小就随着去作买卖。后来我父死去,我们家中就剩下孤儿寡母了。我家少主人,就把我留在店中,供给我家中吃喝。”
厉蓝旺道:“刘义呀,你家主母的娘家还有何人呢?”
刘义说:“他家还有三个兄弟,名叫王麒、王麟、王鹿。当年你家主母在娘家之时,是母女不合,这才有我家老庄主在世之时,派媒人给说了过来的。老庄主故去之后,我家少庄主,按家宅的规则,我家少庄主不听内人之言,管得我少主母是服伏在地。我家少庄主在外作甚么事,也不家里去说,到了内宅是一字不提。妇人要问,他就能给妇人一个没脸。”
蓝旺一听,点了点头,要酒要菜。吃喝已毕,取出一锭银子,说:“刘义这个给你拿去买双鞋穿去吧。”
刘义说:“达官爷,您做甚么给我银子呀?”
蓝旺道:“是你不知。我在此处,要多住几日,访一位至近的好友。你就拿去吧。”
刘义当时谢了,拿银子走啦。
从此厉蓝旺便在暗中一调查,电真果然是位光明正大之人,这才进步要与他结交。电真花钱买甚么东西,全是他在暗中给钱。有时他去洗澡,便在暗中先给了钱。电真要去城内听戏去,必在暗中先给了戏价。这一天电真在德元居酒楼来喝酒。他一来的时候,就在柜上留下话,说:“少时若有人前来会我的饭帐,千万替我将那位达官,请到柜房,代问贵姓高名,为甚么候我的帐。问明白了上楼来告诉我知道。”
说着掏出一锭银子,交与那个伙计。伙计说:“庄主爷您请吧。做甚么还赏给我银子呀?”
电真说:“难道你还嫌少吗?”
伙计说:“不嫌少,不嫌少。”
当时谢过了。电真上楼,要了一桌酒席,自斟自饮。少时那柜房来了一人,问道:“堂官。电庄主可在楼上吃酒?”
柜上人说:“不错。”
那人问多少钱一桌,伙计说:“十三两六,是一桌上八席。”
那人一听,伸手取出上锭银子,约有二十两,说道:“电庄主的酒饭帐钱之外,全是你们大家的小费啦。”
伙计忙说道:“我家庄主有话,您先请进来。”
说话之间,将厉蓝旺让到了柜房之中。见东房山挂着字画,桌上放着水牌算盘等。让他坐下之后,伙计问道:“达官爷,您家住那里。贵姓高名?你为何故,凡是我们电庄主花钱之处,您是满候。”
厉蓝旺说:“我住家在山东青州府东门外,金家口厉家寨。我姓厉,双名蓝旺,在山东地面有个外号,人称混水鲲鱼。我听电庄主名姓特别,故此我来拜访,我要与他交友。伙计我借你一步,前去楼上,向他说明。没别的我听你的话。”
伙计说:“达官爷,如今这个酒饭帐钱您可让不出去啦。这个买卖是我家店庄主的。您先少候,待我与您回禀一声。”
说话之间他上了楼,见了电真,将方才之事,完全说出。电真一听,这才跟随伙计下楼,来到柜房,有人挑高帘。电真一见,抢行几步,双膝跪倒,口中说:“恩兄在上。小弟电真花仁兄之钱特多,总未见面。今日一见受弟一拜。”
厉蓝旺赶紧站起用手相搀,说:“兄弟快快请起,咱们楼上一叙。”
说话之间,弟兄二人来到楼堂之上,命伙计将残席撤下,另换新席。厉蓝旺笑道:“贤弟不可如此,你我不是酒肉的宾朋,何必如此呢?”
电真说:“兄长未看见摆酒,就算残席。”
蓝旺笑道:“不要客气了。”
说话之间,二人入座,一同用酒。
酒饭已毕,撤去残席,献上茶来,两个人落座吃茶。电真说:“兄长呀,您所为何故呢?到处在暗中代我还钱。兄弟我花您太多啦。”
厉蓝旺说:“贤弟呀,皆因你名望太大,慷慨好义,挥金如土。在路途之上,听过往人言,心中有些不信,因此才来到店中,一住二十多天。我在暗中一调查,果然你真有君子之风,名实相符。”
电真说:“兄长您多有抬爱。”
厉蓝旺道:“贤弟,你我弟兄投缘,咱们是一见如故。如今我有意与阁下交友,但不知肯赏我全脸否?”
电真心中所思:他们弟兄在山东,水路镖头成了名,真是威名远震,如今既来与我交友,可算自己面上的光荣。连忙说道:“兄长既有此意,那我是求之不得了。但不知您的贵甲子?”
厉蓝旺道:“我还小啦,今年五十有六。贤弟你呢?”
电真道:“小弟虚度三十八岁。”
厉蓝旺说:“贤弟你我去到沐落堂,前去净身。今天日子好,咱们便冲北磕头,结为金兰之好。”
说着话二人站起身形,往外要走。伙计说道:“电员外。现在柜上有老达官,存有二十两银子,我未敢收帐。”
电真道:“哥哥您怎么又要候帐呢?快取来交还吧。”
厉蓝旺笑道:“小事一段,何足挂齿。既然是贤弟的买卖,这我就不候钱了。他们大家也很不容易,那银子全赏给他们大家分啦,作为小费吧。”
伙计一听,连连称谢。电真叫过伙计告诉他去到沐浴堂里去下话,就说少时同人来沐浴,千万别收外人钱,记在电庄主帐上。那伙计答应,前去送信。谁知那里的人说:“今天一早就来了一位厉老达官,放下一锭白银,说明不定今天明天,同着电员外前来沐浴。有空先候钱啦。”
伙计一听,连忙回来禀报员外。电真说:“真是岂有此理,又叫仁兄花钱啦。”
遂叫:“伙计快去备办香案一切物件,少时我们回来就用。”
伙计答应下楼去了。他二人也下楼,前去沐浴堂。
沐浴完毕,回到酒楼,香案早已备齐。两个人焚香,冲北磕头已毕,电真再与兄长叩头。厉蓝旺搀起他来,又伸手取出十两银子,赏给伙计。电真说:“这个买卖是咱们自己的,不必赏他钱了。咱们弟兄二人,上东村头,赶奔家庙前去拜祖先堂。”
蓝旺点头,当下俩个人便一齐出了酒楼,来到了东村口,路北的庙门前。电真上前打门。里面人等问道:“外面是谁叫门?”
电真说:“是我。”
里边老和尚智云说道:“电员外吗?”
电真道:“正是。”
说话之间,哗啦一声,门分左右。智云定睛观看,见电真同着一位老达官。站在门前,不知何故?电真道:“智师傅呀。现在我与此人结为金兰之好,特来叩拜祖先。以后你可称他为大员外爷,叫我为二员外好啦。”
智云连连点头。二人当时进了家庙。老和尚关了庙门。这庙是北殿五间,东西配殿各三间,全是出廊子的大房。智云到了北大殿中,打扫齐毕,点好素烛,又将应用物件一齐备好。电真弟兄,这才进去参拜祖先。拜完之后,出离了家庙,回到电真家中,到门外上前叫门。仆人将门开了。
电真说道:“仆人,从今之后尊这位为大员外,叫我为二员外。这是我一位拜兄。”
仆人说:“是”,当下俩个人走了进来。到了书房落座。仆人献过茶水。电真说:“仆人你快去到后面,将你主母唤来,带同你家少爷,前来拜见我兄长。”
仆人答应,转身到了里屏门,叫出女仆来,告诉她去向主母去说,员外爷有话,请主母带着少爷出来,到书房来见员外的恩兄。女仆到里面一说,电门王氏便带着电龙,母子随仆人出来,到了书房。厉蓝旺一见,连忙站起身形。电真说道:“你快过去拜见恩兄。”
王氏一听忙上前拜倒,说:“尊兄在上,小妹与您叩头。”
厉蓝旺往旁一闪,便忙说道:“贤妹请起。”
电龙上前叩头,说道:“伯父在上,小侄男与您叩头。”
蓝旺也说道:“侄男快快请起,你今年多大年岁啦?”
电龙道:“小侄九岁了。”
蓝旺说:“好!”
遂伸手取出一锭黄金,说道:“孩儿呀,你拿去买块糖吃吧。”
电龙一见,连忙向后倒退,说道:“伯父呀。我家有钱,请您收起。侄我有钱花的。”
厉蓝旺知道他家家规很好,遂说道:“贤弟呀,你就叫电龙收下吧,难道说,我还能收回去吗?快叫他收下吧。”
电真说:“电龙啊,你就拿去吧。”
电龙一闻此言,伸手接过,二次跪倒致谢,拿着金子与王氏,母子回归内宅。厉蓝旺问道:“贤弟呀,此子你可与他折腰折腿?”
电真道:“我也曾与他折腰腿。”
厉蓝旺道:“我意欲在白天传文,夜晚传武。”
电真说:“兄长,小弟我也是打算将我的能为,是倾囊而赠。为是将来好叫他按照我的脚步而走。”
厉蓝旺说:“甚好,贤弟本当如此。”
从此电龙就学艺了。
书要简断,二人交往一年有馀。这大墙以东,就改为二友庄。庄东口立一石碑,上写除暴安良二友庄。这天厉蓝旺说道:“二弟呀,我要打算在咱们东村外那片沙滩上,办几天谢秋戏。一来祭龙王;二祭土地;三祭青苗神。”
电真一听笑道:“兄长此意甚好。那您就分派大家,着手办吧。”
弟兄全同意了,这才派家人把各村的村正副找了来。大家一齐到家庙商议此事,大家一闻此言,一齐点头应允。
厉蓝旺道:“既然列位赞成此举,那你们大家就分头向各村住户,去凑钱去。我弟兄二人拿出三千两银子,置买木器,以及席箔等应用的东西。咱们指着地吃饭,到时候就得答谢龙王、土地。从此咱们是一劳永逸了,年年要办一回。”
大家齐声说:“好!咱们就那么办啦。”
当下商量妥了。发起人为厉蓝旺、电维环,大家村正随意,加上名字,作为赞成人。这谢秋戏一切筹备齐啦。到了唱戏这一天,来的人实在不少。仰仗着他弟兄派人竭力保护,戏唱了,并没有出甚么事故。
转过年来,电龙十一岁啦。厉蓝旺道:“二弟呀,今年再办谢秋戏,可不能照头一年那么办啦,必须改一改罢。”
电真说:“兄长,您打算怎么改呢?”
厉蓝旺道:“我打算在那戏台看台当中,用木杆截上。男女人等分开看,各带坐位,男女不准混杂。”
电真说:“也好,那么咱们先把他们各村正全找来吧。”
当时便派家人去找村正,告知此事。大家全都赞成,此事算是定规妥啦,各自散去。
在正月月底,厉蓝旺忽然得了重病。电真一见,心中甚为着急,连忙派人请来名医生,与他诊治。无奈他是越治越利害。这天电真说道:“哥哥,我有一个事来跟您商议。我这门外,来往人太多,兄长不得调养。不如挪到后宅,有您弟妹,也好侍候于您。”
厉蓝旺说道:“二弟你此言差矣。”
电真说:“我怎么差啦。”
蓝旺道:“咱们弟兄,虽然相交二年有余,如同亲手足一样。倘若我有个不好,那时难免外边有人说长道短,莫如我挪到东村头家庙住。可以把得意的家人,派去几个,与我煎汤熬药。不过我不放心家中。你须每天要到庙里去三次。”
电真连连答应,立时带领家人,到了家庙,将西房北里间,特别安置一番。叫去人将三间西屋糊得四白落地,北里间安放一个顺山大床,就将厉蓝旺搬到庙中去养病。电真每天必去三次,弟兄相见。这一天电真又到庙中,问道:“兄长此时觉着病体如何?”
厉蓝旺说道:“贤弟呀,你一来,我心中很是痛快;你一不来,我就不放心。”
电真说:“既然如此,小弟我每天准到就是啦。”
从此他是每日三回,一直到了七月,那地里的庄稼,很是丰收。各村正又来见电真,问道:“大员外爷可曾好了?”
今年的戏还办不办呢?”
电真道:“现下已见好一点。戏咱们还是照样的办。你们大家出去,到各村去筹划钱。我包葫芦头,到时候听你们一笔帐。”
众人连连说好,便分头去凑钱。
到了七月十五这天,电真来到家庙,见了兄长,一说此事。厉蓝旺点头说好。电真是白昼衣服,胁下配刀,未拿夜行衣包。他问道:“兄长啊,不知您病体如何?要是好了,可以前去看一看去。今年咱们请的是京班大戏。”
厉蓝旺道:“贤弟啊。我这个病体沉重,是寸步难挨,不能前去。”
电真说:“兄长想吃甚么,您可以说出来。那戏台前头,三山五岳赶档子、做买卖的很多,可以叫仆人去买。”
厉蓝旺道:“我倒不想甚么吃。兄弟呀,你倒可以到戏场去走一走。倘若要有毛贼草寇,知道我染病在床,你一个人护不过全庄来。他们若是在四个庄子里得出便宜去,那时咱们这除暴安良二友庄的七个字,是被水而冲。”
电真点头应允:“是,是。”
他便出了家庙,来到戏场。有人刚要叫他,电真忙一摆手,自己便在戏场里边绕了一个湾,又来到了外边,直到戏棚后头。到了戏棚的西北犄角之上。瞧见一个僧人,不由心中一动。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