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淡淡道:“我若不想答应他,说的这些就是废话了!”
金九龄霍然长身而起,道:“好!陆小凤果然不愧是陆小凤!”
陆小凤叹道:“这句话我总算又听到一次!”
金九龄道:“你准备在哪里动手?”
陆小凤道:“就在这里!”
金九龄道:“就在这屋子里?”
陆小凤道:“一动不如一静,我不想给机会让你溜!”
金九龄大笑,道:“好!好极了!”他精神突然振奋,就似已变成了另一个人。
陆小凤道:“你用什么兵器?”
金九龄笑道:“当然是用一种你两根手指捏不住的兵器!”
陆小凤道:“你已有准备?”
金九龄道:“我心里总是有种预感,好像已知道迟早总有和你交手的一天!”屋角有个衣橱,他走过去,打开,衣橱里竟有一根枪、一柄刀、两口剑、一双钩、一对戟、一条鞭、一把宣花斧、一条练子枪,还有一柄似鞭非鞭,似锤非锤的大铁椎。这衣橱竟无异是个具体细微的兵器库。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果然随时随地都有准备!”
金九龄微笑道:“我是个很谨慎的人,没把握的事,我是从来不做的!”
陆小凤道:“没把握的架你也不打?”
金九龄淡淡道:“我平生与人交手,还从未败过一次。”这不是假话。
他凝视着陆小凤,道:“但我也知道,你平生与人交手,也从未败过一次!”
陆小凤笑了笑,道:“无论什么事,都有第一次的!”
金九龄道:“说得好!”他一伸手,选了件兵器,他选的竟是那柄重达七十斤以上的大铁椎!
公孙大娘已耸然动容,沉声道:“你们全退出去,在外面守住门窗!”
“你们”包括了她的姐妹,也包括了常漫天、江重威和华一帆。她知道这种大铁椎的威力,这屋子虽不小,却也并不大,这种兵器一施展开,这屋子里无论是人是物,都很可能被打成粉碎!
陆小凤也暗暗心惊。这人用的本是轻如鸿毛的绣花针,此刻却变成了重达百斤的大铁椎。难道他的武功真的已达到化境,已能举重若轻,随心所欲?
金九龄已在问:“你用什么兵器?”
陆小凤沉吟着,忽然发现衣橱的角落里,赫然也有一包绣花针。他就选了一根绣花针!
金九龄大笑,道:“好,我用大铁椎,你用绣花针,若有外人在这里看见,不认为你是绣花大盗,那才是怪事。”
陆小凤淡淡道:“我虽不是绣花大盗,却也会绣花!”
金九龄目光闪动,道:“你会不会绣瞎子?”
陆小凤道:“不会。”他的眼睛已变得亮如刀锋,一字字接着道:“但我却会绣死人!”
公孙大娘并没有出去。她静静的站在屋角,脸上虽没有表情,心里却实在担心。这地方太小,金九龄选的兵器,威力却太大。他招式一发动,陆小凤只怕就很难有回旋闪避的余地!
大铁椎长达五尺,绣花针却只有一寸。他们用的兵器,一个至强,一个至弱,一个极重,一个极轻。柔虽能克刚,弱却未必能胜强,轻更无法能制重!在兵器上,陆小凤显然已吃了亏。
金九龄忽然道:“你能不能也请出去?”
公孙大娘冷笑道:“你难道还怕我暗算你?”
金九龄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可是你留在屋子里,对我也是种威胁!”
公孙大娘迟疑着,用眼角瞟着陆小凤。
陆小凤淡淡道:“我们在屋子里交手,外面也一样能看得见的!”
公孙大娘叹了口气,终于走了出去,忽又回过头:“我的功夫现在已恢复了八九成,你纵然战败,他也逃不了的!”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根本从未想到他能跑得了。”
金九龄微笑道:“这屋子已是死地,我现在也正想将自己先置之于死地而后生!”这句话说完,他的大铁椎已出手!
这大铁椎实际的重量是八十七斤。一柄八十七斤重的大铁椎,在他手里施展出来,竟仿佛轻如鸿毛。他用的招式轻巧灵变,也正像是在用绣花针一样。这一招施出,竟暗藏着六七种变化,却听不见丝毫风声。陆小凤叹了口气。
直到现在他才真的明白,金九龄实在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直到现在他才相信,木道人、古松居士、苦瓜大师他们,的确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他的心念转动极快,动作更快。他脚步轻轻一滑,绣花针已反手刺出,只听“嗤”的一声,针锋破空,竟像是强弩出匣!
这根绣花针虽然轻如鸿毛,在他手里施出来,却仿佛重逾百斤。他用的招式刚猛锋厉,竟也正像是在用一柄大铁椎。霎眼间两人已各自出手十余招。至强至刚的兵器,用的反而是至灵至巧的招式!至弱至巧的兵器,用的反而是至刚至强的招式!
这一战之精彩,已绝不是任何人所能形容。江重威、华一帆、常漫天,面色都已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他们虽看不见,却听得见。
屋子里只听得见绣花针的破空声,反而听不见大铁椎的劲风。他们全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却也无法想像这是怎么回事。只听绣花针破空之声,“嗤嗤”不绝,越来越急,而且听之忽而在东,忽而在西,流窜变化,竟远比飞蜂还快十倍。
华一帆忍不住长叹道:“难怪木道人也常说陆小凤是百年难逢的武林奇才,此言果然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