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了陆小凤不少方便,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主舱,舱门紧闭,门外悄无人踪。
没有人敢打扰九少爷的安宁,尤其是每当午夜的时候,除了宫主,谁也不许在附近徘徊窥伺。
现在陆小凤来了。
他既没有徘徊,也没有窥望,他确知九少爷一定就在这间舱房里!
他还没有敲门,就听见舱房传出一阵奇异的声音。
是一种带着呻吟的喘息声,就像是条垂死的野兽在痛苦的挣扎。
陆小凤怔住。
舱房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人,正在被宫九虐待折磨?
这世上岂非本就有些人以虐待别人为乐?
门里忽然又有人呻吟低呼:“快来救我,我已忍不住啦!”
陆小凤也忍受不住。他一向痛恨这种以别人的痛苦为乐的狂人,他用力撞开门闯进去。
舱房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正半裸着在地上挣扎翻滚。
他的躯体苍白而瘦弱,带着斑斑的血渍,却是他自己用针刺出来的。
他手里还有根针。
舱房里布置得精雅而华丽,散落在地上的衣衫也是手工精致、质料高贵的上等货。
这无疑就是宫九的舱房。
没有人虐待他,他为什么要自己虐待自己?看见陆小凤进来,他虽然也吃了一惊,但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与渴望,已使他完全失却了理智。
他又在低呼:“鞭子……鞭子……”
床头的木架上果然挂着条鞭子。
“用鞭子抽我……用力抽我……”
陆小凤看见了这条鞭子,却没有动手,只是冷冷的看着。
这个人也在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乞怜和哀求。
“求求你,快……快拿鞭子!”
陆小凤坐了下来,远远的坐了下来。
现在他已想到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宫九,他知道这世上有的人就是喜欢虐待自己。
自虐虽然是变态的,却也是种发泄。
陆小凤从来不能了解这种人,看见宫九,却忽然明白了。
——他得到的已太多,而且太容易得到,所以他心里的欲望,只有在虐待自己时,才能真正得到满足。
陆小凤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是不是在等宫主?她喜欢用鞭子抽人,我不喜欢。”
这人眼睛里的乞怜之色忽然变成了仇恨和怨毒,喘息着道:“你喜欢什么?喜欢沙曼?”
他忽然大笑,疯狂般大笑:“你若以为那女人是个淑女,你就错了,她是婊子。”
陆小凤的手握紧。
这人笑得更疯狂:“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婊子,为了块肥肉就肯陪人上床睡觉,她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陪人上床睡觉。”
陆小凤忽然冲过去,拿起了鞭子。别人侮辱他,他也许还不会如此愤怒,侮辱他所爱的人,却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任何人都无法忍受。
这人大笑道:“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你也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陆小凤咬着牙,忽然一鞭子抽下去,抽在他苍白瘦弱的胸膛上。
第一鞭抽下去,第二鞭就不难了。这人眼里发出了光,嘴里却还在不停的辱骂,鞭子抽得越重,他眼睛越亮,也骂得越凶。这是双重的发泄。
他的身子忽然蜷曲,又伸开,然后就躺在那里,动也不动了。他已满足。
陆小凤踉跄后退,坐了下去,衣服已湿透。他的愤怒已发泄。
他忽然发现自己心里仿佛也有种奇异而邪恶的满足。
这种感觉却令他几乎忍不住要呕。
他闭上眼睛,勉强控制自己,等他再张开眼睛时,地上的人已不见了。
舱房里寂静无声,若不是鞭子还在他手里,他几乎还以为刚才又做了场噩梦。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里舱慢慢地走了出来,漆黑的发髻一丝不乱,雪白的衣衫上连一道皱纹都没有,轮廓美如雕刻的脸上带着种冷酷、自负,而坚决的表情,眼神锐利如刀锋。
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人,有谁能相信?陆小凤却不能不信。
这既不是奇迹,也不是噩梦,真实的事,有时远比梦更离奇可怕,更令人作呕。
这人刀锋般目光正盯在他脸上,忽然道:“我就是宫九。”
陆小凤淡淡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