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伍亮投奔突厥,引起罗艺的一番计谋。罗艺有什么计谋呢?原来校场比武完毕,罗艺率领着众人回到了府里,心里高兴,一来是伍魁已死,除了心腹大患,二来看见秦琼有这样的一身武艺,分外的欢喜。可是伍魁他是朝廷亲点派的,现在身死,怎么样的奏知朝廷呢!正在为难。忽然间有人来报,安国公伍亮弃职逃走,过了几天又有古北口长城关上的公文来报安国公伍亮诈城出关投奔东突厥去了。罗艺得报,真是喜上了心头,赶紧修了一道表章,就说是伍魁、伍亮蓄意谋反,已被查实,将伍魁明正了典刑,伍亮畏罪逃往东突厥去了。罗艺拜发了表章,申奏朝廷,又收编了伍氏兄弟一军人马,这都不在话下。
又过了几个月,等到转过年来,秦琼对他姑爹、姑妈说:“二位老人家,我在您这儿住了小二年子了,我很惦念我的母亲,我要走了!”罗艺说:“我看你这些日子也是坐卧不安的。我本来的心思是把你母亲接到北平来,我这里又缺少战将,你就在我手下当差算了。既然你不愿意离开山东,你也不用再去当班头了。山东济南府镇台将军唐璧,那是我的门生,你走后我给他去封书信,必然给你一个相当的差事,你想怎么样好呢?”“姑爹,我由山东搬到这里,那就太麻烦了,还是在山东当差吧。”当下定规好了长行日子,又盘桓了几天。那北平府的众人都听说秦琼要回山东了,今儿个张公瑾请客,明儿史大奈饯行。这么说吧,一连着吃了几天的酒,这一天,是罗艺夫妻带着儿子罗成给他饯行,罗夫人是二目落泪,难舍难离。秦琼说:“姑妈,您不要难过,转过年,我还来看姑妈来呢!”罗夫人说:“回去见着你娘,替我问好。转过年你也不用来,我还要到山东看你母亲去呢!”罗成也是不忍分离。书要简短,酒饭已毕,外边备好了黄骠马,挂上了双锏。罗艺给了五锭黄金,五锭白银,还有散碎的川资路费。前头张公瑾诸人又送了些北平的土产。秦琼一一拜谢己毕,跟他的姑爹、姑妈洒泪而别。罗成、杜差一班众人把秦琼送出北平城外,秦琼再三地拦回了众人,单人独骑走下来了。
秦琼走在半路上一怨,我要回家,可就错了,先得到二贤庄去看单雄信,我这个兄弟,为我费尽心血。想到此处,就往西岔路,直奔山西的路程走下来了。这一天来到了二贤庄门前,下了黄骠马,把马拴好,一瞧门关着呢。上台阶叭、叭、叭一叫门,就见门分左右,出来一个人,原来是单轴,说:“哟!秦二爷,您来了。您到好,我这儿给您磕头了。”“轴儿,免礼吧,你好呀?”“好,好,您这是从哪儿来呀?”“我从北平来,我二弟在家吗?”“在上房喝酒呢,您等一等,我给您言语一声儿去。”说完了,往里就跑。秦琼一想,心说:为什么不叫我进去,叫我在这儿等着呢!不大的工夫,单雄信走出来,但见他闪披着英雄氅,没系通领带儿,晃晃悠悠的,走起道来,一溜歪斜,再往脸上瞧,这张绿脸儿都快变成紫脸儿了,显出来的是酒喝多了。来到过道一站,左手一撕英雄氅,右手一指说:“秦琼,你好匹夫!”秦琼一听,就是一愣,说:“哎呀!贤弟,为什么出口伤人呢?”“啊,你要问哪,我问你,你做什么来啦?”“兄弟,前者你为二哥费尽心力。花钱多少,还谈不到话下,就以我在北平来说,你连派两道探马,打探我的音信,二哥实在过意不去。今天我是特意地来看望兄弟,给你道乏来了。”“秦琼,咱们两个人交朋友呀,论交,我可交不着你。因为什么呢?你我是冰火不同炉,你是官人,我是犯法的,我干什么交你?前者我为什么要交你呢,你可曾知道吗?”秦琼一打愣,说:“这个……你为什么要交二哥呢?”“就因为你叫赛专诸,你有孝子之名,我这才交你个朋友。要按今天一看,你不够个朋友。”“兄弟,我什么事做错了呢?”“我问你,你干什么来啦?”“我来给你道乏来了。”就瞧单雄信把眼睛一瞪说:“你给我道的是什么乏?你在北平留连忘返,老太太在山东,每日想念,两只眼睛哭得都肿啦。你不说急速地回家,看望老娘,你给我道的是哪一门子乏?冲着你这种行为,我就不能够交你啦!”秦琼听说到老娘,不由得眼中掉泪,将要答话,就瞧单雄信由怀里拿出一本账来,抢着说道:“秦琼,你来观看!”用手一指这本账说:“这就是我们绿林中的一本总账,天下各山各寨,所有我手下的人等,都在这上面记载着呢,这本账今天给了你,你若是不按名捕拿,按山剿办,你就对不起我单雄信了,啊,哈、哈、哈!”把话说完,将这本账一抖手,扔出了门外。双手将两扇大门,吱扭——咣 ,关上了,就把秦琼干在了门外。诸位,以前单雄信那样儿的厚待秦琼,为什么今天这样的不通情理呢?原来单雄信他自有他的一番用意,下文自有交代,暂且不表。秦琼忙走上来,用手敲打门环。“二弟,你开门,我还有话说,你可要委曲死二哥了!”推也推不动,叫也叫不开,里面是一点儿人声没有。秦琼没有法子,心里暗想这本账呀,我还是真得捡起来,给他保存着,如若不然,要被别人得去,岂不就坏了大事了吗!无奈何,下了合阶,把这本账捡起来,收到马鞍靫子里。一跺脚,冲着大门叹了一口气,解下来黄骠马,扳鞍认镫,催马离了二贤庄。谁想到自己闹了一个高兴而来,败兴而返,心里说,我先暂回山东吧!
一路长行,非只一日,这一天,正走在河北地面,这马是由西往东,四六步儿地走着。忽然间就听正南上有人大喝了一声,如同巨雷一般。忙扭脸往南一看,就见那边一片青草地上,有十几头牛,旁边有一个放牛的小伙子,七尺多高,身体矮小,又粗又憨。光头未戴帽,挽着牛心发髻,别着一个草簪儿,只戴着一个草帽圈。光着大板儿脊梁,一条破短的裤子,腰煞一根皮绳,光着两只脚,穿着一双草鞋。再往脸上观看,面似黑锅底,大脑门子类如麦斗,粗眉,环目,准头端正,一张火盆口,可就是有点歪,大搧风耳朵,看年纪不过二十岁。心说:这个人长得可真是浑拙猛愣!再一瞧那儿,有一匹黑牛跟一匹花牛顶角。这个花牛力大,顶得那个黑牛,啪、啪、啪,直往后摆,两只牛嘴里头,哞、哞直叫唤。这个傻子咳呀咳地直喊这两头牛,故此惊动了秦琼。秦琼勒住了马,看这两头牛打架对顶。就听这个傻子说:“你这个花子老抓尖儿,欺侮这个黑子,你给我开开!”这个花牛,那哪能听呢,还是死顶。把这匹黑牛都快顶得坐在地下了。这傻子急了,过来说:“小子,你开不开?”一只手把一只牛的犄角攥住,一按劲,往两下里一分说:“开——开!”这个黑牛本来就叫花牛顶得要趴下了,又叫这傻子一分,就坐在地下了。那花牛叫这傻子一分,往后摆出去好几步,心里有点不愤,一扭头,哞的一声,就朝着傻子顶了来。这傻子一瞧说:“嗬!好小子,你顶我,来!咱们试吧试吧!”把两只脚站稳了,一亮胸脯儿,把气叫上来,两只手抓住了牛的犄角,往旁边一翻说:“小子,你躺下吧!”就见这个花牛,就是一个翻脖儿,四蹄朝天躺在就地。这傻子一迈腿儿,骑在牛身上,腾出一只手来,在牛头上,就是好几拳,把这个花牛打得哞哞地乱叫,也不敢再起来了。秦琼一看说:“哎呀!我常听人说过,三国时候的许褚力能分牛,今天我可看见有这样大力的人啦!”秦琼看了会子,这才一催马离开了此地,又往下走。
走了有半里地,一瞧前边是一座集镇。进了镇,走到中街,路南里有一个小茶饭馆儿。下了马,把马拴在桩子上,来到台阶上头一瞧,这个茶饭馆儿因为天儿热把窗户都打下来了。齐着门口,摆着条桌、板凳。秦琼就在条桌的北头儿坐下。伙计过来说:“您来了。喝水呀,是吃点什么呀?”“你给我沏一壶茶来,要好茶叶。”伙计答应着去了,一会儿把茶沏了来。秦琼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自己的马,一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还是很热闹的一座集镇。也就是喝了两碗茶的工夫,就瞧见东北上不远,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挺长的胡子,穿着一身的旧衣服,戴着一顶草帽,像一个庄稼人。他抓住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说:“小子,你哪儿走吧!我找了一个多月,到处都没找着你,今儿可把你给抓住了。”又听那个年轻的说:“老小子,你撒开。你要不松手,可别说我打你!”“今天我就不松手。”“你不松手,我打你!”就见这小伙子左右开弓,朝着这老者,叭、叭、叭就是好几个嘴巴。这两个人一打架,这些来往的行人就把他们围上了,是越来人越多,围了个风雨不透。秦琼是坐在台阶上的条桌头里,虽然好些人围着他们,可是也瞧了个挺真。秦琼说:“伙计。”“给您续点水呀!”“咳,不是叫你续水。”用手一指说:“伙计,你来瞧,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把这个老者左右开弓,打得嘴犄角儿直往下流血,脸都给打紫了,围着这些个人,就没有一个管劝的么?这真是岂有此理!”“您喝茶得了,别管闲事了。”“不成,我得过去问一问这个小伙子,究竟为什么?他得说出个情理来。”说着,站起来,伙计要揪,一把没揪住,秦琼就由台阶上窜下来,来到人群外头说:“借光!我进去。”看热闹的人一闪,秦琼进来说:“这位老者,你为什么揪着他,他这么打你,是怎么回事呀?老头儿,你撒手!”这个老头儿说:“我不能撒手,一撤手,我怕他跑了。您不知道,他是我的亲儿子!”秦琼一听,心里头的火往上撞,披胸一把,就把这个小伙子给抓住了,说道:“世界上还有亲儿子打亲爹的道理吗?老头儿,你撒手,他跑不了,跑了有我呢!”说着左手往下一按,说:“跪下。”这小伙子咕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秦琼说:“老头儿,你们是因为什么,你说给我听一听。”“我姓吴,就是南边吴庄儿的。我呢,就有这么一个儿子,常言说:穷汉养娇子,他长这么大呀,我就没打过他一指头。我舍不得吃,叫他吃;我舍不得穿,叫他穿。他每天在外边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要钱我给他钱,没有钱,就跟我瞪眼。后来,好!改了偷啦。前几个月,我没在家,他带着人,把我的囤房打开了,把粮食全给我装走了,我回来一看,差点儿没把我给气死。一找他,就没有影儿了。这么一说,就是好几个月没回家。”秦琼一瞧他,是一边哭着,一边儿说,还是哭得挺委屈。接着又说:“今天可把他找着了,叫他跟我回去,他不回去。要不是您劝,他非得把我打坏了不可!”秦琼对跪着那个小伙子说:“啊!原来你是个非偷则摸的逆子呀!”说着就是一嘴巴。小伙子哎哟一声就说:“您把我饶了吧,以后我可不敢喽!”那老头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爷!别打他了,您这么打他我难受,从小儿,我都没这么打过他。您替我劝一劝他就行啦,您可别这么打他喽!”秦琼说:“老头儿,你呀,真算是缺儿子就是了。”这时候由外头进来三四个人说:“老哥哥,你们爷儿俩!又怄气呢!得了,你们爷儿俩走吧,别在这儿气人啦!这位爷,我们都是当庄儿的,我们替他们爷儿俩谢谢您了,叫您受累,您快歇一歇去吧,别生气了。老哥哥,你还不给这位黄脸儿的爷道谢呢!”这老头儿说:“好,好,我谢谢这位爷,您多受累了。”说着几个人连揪带架地,把这父子拥着,好比一窝蜂似的,住北而去,瞧热闹的人也就散了。
秦琼这才二次回到台阶上落坐,倒了碗茶,端起来刚要喝,忽然间往前一看,哎呀一声,大吃了一惊。这是为什么呢?原来桩子上拴的这匹黄骠马已然不见,再往左右一找,也是踪影皆无。忙说:“伙计,你快过来!”“什么事?”“我这匹马呢,哪儿去啦?”“哦!哦!您问谁呢?”“我问你呀!”“您问我呀,如果说,您到后堂吃饭,告诉我们给您看着马,要是丢了,我们得担责任。您是在这儿喝茶,这个马,又是您自己看着,丢了,我们可就不能管啦!”秦琼一想伙计说得有理,无法答对了,不觉着说:“这是什么时候丢的呢?”伙计笑着说:“什么时候丢的呀,我可不知道。这您就不多管用事了吧?我揪您,您不容我说话,就蹦下去啦,就是那个时候丢的。”秦琼一想说:“啊!我管闲事,是为好呀,怎单在那个时候,把马丢了呢!”伙计一指秦琼说:“您这个人真是实心眼。那俩打架的,哪儿是父子呀!他们就是插圈弄套儿的,他们有好几十号人呢。那边把您引过去,这边好做活儿。您这匹马,就是这么丢的。”秦琼一听,说:“啊,好呀!”心里说:“好小子,会吃到我这儿来啦!”又问伙计说:“那么说,他在那儿解马,你就不拦他,或者叫我一声儿,就由着他么?”“这个我可不敢管。要是管哪,我们这个买卖就不用开了。虽然说他们是骗子手,可是他们这伙子人专吃做官的、当差的。瞧您这个样儿的穿著打扮,必是官人。您想,不吃您吃谁?”“你们这里归哪儿管?”“我们这里,归任邱县管。”“我跟你打听,有个五柳庄,离这儿多远?”“您要问哪,出这个镇,往西北一直的大道,也就有十里地上下就到了。”“好了,我走了,找马去啦。”秦琼掏出钱来给了伙计,下了台阶,往北出了镇口,一直的西北,顺着大道走下来了。也就走出四、五里地,就见对面来了一匹马,临近了,秦琼一看马上非是别人,正是大刀王君可。就见王君可说:“这可真不容易,会把二哥您请到我们这里来啦。”赶紧下马,上前见礼。秦琼忙说:“贤弟,不要行礼了。今天我是特意地前来找你,想不到二哥我今天栽了觔斗。”“二哥,这里也不得说话,咱们先回庄,有什么话,咱们到家里再说。”秦琼说:“好。”王君可牵着马,陪着秦琼直到了五柳庄。到了门前,王君可把秦琼让进来,秦琼一看,好大的一座庄院。王君可说:“二哥,天儿热,咱们在天棚底下坐吧!”哥儿俩在天棚底下落座,王君可把阖家人等都给秦琼见了一见,众人都口称二爷。有人献茶,茶罢搁盏。王君可说:“我早听说了,您在北平,二堂认姑,我才放下了心。”“既然贤弟知道,咱们就不要提了,而今我是火烧着心呢!”王君可一笑说:“我知道,八成您把马丢了,对不对?”“哎呀!贤弟,你怎么知道的?”王君可噗哧一笑说:“二哥,那都是咱们手底下的人,专吃的是来往的官差。今天把买卖吃下来,回来一跟我说,我一看这匹马,就知道是二哥您到了,跟着我就迎上来了,就怕是二哥您在镇上着急,没想到您正往我这里来,请二哥放心吧,早把您这匹马给喂上啦。”“哎呀,王贤弟你手下可真有高人哪!”说着,二人哈哈大笑。王君可命人调开了桌椅,摆上酒菜,二人入座一同喝酒。在喝酒的中间,秦琼就说:“贤弟,我有一件不痛快的事,我得跟你打听打听。”“什么事?您说!”秦琼就把二贤庄单雄信翻脸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君可想了想说:“我们这本绿林总账,您拿起来没有?”“贤弟,你想我能不拿起来吗,要是被旁人捡了走,岂不是事关重大吗!究竟我是怎么得罪他啦,我得和贤弟你讨教讨教!”“二哥,您暂时也不用问了,单二哥的意思,八成想叫您替他担起由东一带的大事来,目前不好明说,以后自有分晓。”秦琼听了,连连点头。
正在喝酒之际,就见外面走进个人来说:“表哥呀,你陪着谁喝酒呢?来的是谁呀?”秦琼抬头一看,正是方才大道旁力分双牛的那个傻子。王君可说:“我给你见一见,这就是山东好汉秦二哥,过来,给二哥磕头。”这个傻子过来说:“我这儿给二哥磕头了。”说完跪下就磕,秦琼连忙搀起来说:“贤弟,适方才在大道上,我看见你了,还没吃饭吧?一块儿来吃!”这个傻子说:“好哇,我正饿着呢,给我拿个大碗来,我喝酒。”秦琼向王君可说:“贤弟,适才在大道上,我看他力能分牛,实在是膂力过人。他是你的什么人哪?”“他是我的一个表弟,他叫罗士信,自幼儿父母双亡,就在我家长大了的。因为得过热病,治的时候,凉药吃多了,等到病好了,不但把眼睛、嘴都歪了,还一阵一阵地犯糊涂。您看,象咱们家,还穿不起好一点儿的衣服么,可就是不敢给他穿好的。”“怎么呢?”“咳!比如说,穿着好衣服,或者腰里带着有钱,走在街上,得,可就行了。不管遇见什么穷人,就能够连农服带钱,都给别人了,简直的叫我没法子,就得叫他穿这个破的。可是他也不是老这么糊涂。有时候明白起来,什么事都明白。”“噢!那就是了。他这么大的膂力,想必跟着你练过吧?”“练到是练过,不过没有巧妙的招儿,就在步下,练了一条镔铁棍,真正的能耐没有,不过就是浑力气。因为他力大,所以大家送他的绰号叫‘今世孟贲’。”秦琼说:“贤弟,别瞧他傻傻呵呵的,我还真跟他投缘,我真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大膂力的人。”“您既是爱他,您把他带了走好不好?一来,他从小儿没母亲,叫他伺候老太太去。二来,差不多的绿林人,他都认识,给您支应门户。并且他还是个实心眼的人,叫他办点什么事,还真是好有一比,是瞎子放驴,死不松手。二哥,您看怎么样?”“贤弟,真的吗?你真若是放心,我就把他带走啦。”“二哥,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您把他带走吧。唉!可有一节,他是没有酒不成,没有肉不饱,您可得管饱。”秦琼一笑说:“既然带他走,哪儿能不管饱呢。贤弟,你放心吧,我拿他就当我亲兄弟一样的看待。”王君可说:“表弟,怎么样,你去不去?”罗士信说:“二哥,我跟您找妈去,不在他们这儿了,这儿没有妈,受罪!”秦琼说:“好了!跟着我走吧。”
书要简短,秦琼在这儿住了三、四天。这一天,王君可摆上酒,给秦琼送行,把秦琼的马匹、行李,原封没动的备好。傻子换上了一身儿青,手拿着镔铁棍,往肩头上一扛。大家送出了五柳庄,秦琼带着罗士信辞别了众人,直奔往山东的大道走下来。秦琼说:“傻兄弟,我有马,你在步下走,咱们得多会儿到呀?”“嗯!你别瞧我没有马,我这条棍哪,比你的马快。你没听我表哥对你说,我有四绝么?”“哦,我还真没听说,你说一说,你有哪四绝呀?”“一,我的力气大。二、多高的山,我一抱脑袋,能滚下来,不带摔死的。三、我会打石头子,是百发百中。四、有我这条棍,算是一条腿,再加上我这两条腿,我这三条腿跑开了,比你这四条腿不慢。”秦琼一听说:“我不信,我可要撒马了。我瞧你这三条腿怎么追我。”“二哥,咱们试一试吧,我来一下子,叫你瞧一瞧。”秦琼一催马,一溜烟似的,马走如飞,走下来了。秦琼回头一看这个傻子,把棍往地下一戳,就见他人借棍力,往前一窜,还真不慢,看着怪可乐的。心说:我这个傻兄弟真是不坏。走出连五里地都没有,这匹黄骠马混身就放了汗了,就见它连连地回头,唏溜溜地乱叫。秦琼一看,心说:我这马是怎么啦,走个百八十里,也不至于放汗哪!这匹马是要死怎么着?秦琼回头一看,不觉又可气又可笑。原来是这个罗士信跑着跑着,用棍一戳地,往上一窜,就坐在马的三叉股后胯上,把棍一挟,在这儿忍啦。这个马可又说不出来,叫它驮着两个人,还有一条铁棍,那还有不放汗的吗。秦琼赶紧扣镫,捋住了嚼环,一回身用手一拨拉罗士信说:“你下去吧!”噗咚,把罗士信拨拉下马来,罗士信说:“二哥,你怎么把我给推下来啦?”“马都快累死了,你还在这儿坐着呢!”“哼!那我也不能老走,也得歇一歇呀!”“啊?在这儿歇腿呀!别捣乱了!”这哥儿俩,一边捣着麻烦,一边往下走。
非只一天,这一天直到了山东历城县,进了西门,走了不远,往北一拐,进了专诸巷口,来到了自己的门前。秦琼一看,说:“哎呀!”不觉就是一愣,眼中止不住地就掉下了泪来。要问秦琼为什么流泪,下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