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正说到魏文通失足落水。这两个戏耍魏文通的船家,原来是英雄会的丁天庆、盛彦师。这两个人当初在绿林之时,是单雄信的左膀右臂,是黄河两岸的绿林首领,水性最大。这次奉徐茂功所派,装扮打鱼人的模样,水擒了魏文通。一言表过,再说丁天庆,他知道魏文通已然昏过去啦,就一手托住他的后背,一手抠住后腰的狮蛮带,往起一长身,魏文通就被托出了水面。丁天庆在水皮上露跳了半截身子,踩着水,哗啷、哗啷地往南岸走。秦琼在南岸上看着丁、盛二人水擒了魏文通,心中十分痛快,不住地赞美他二人水上的功夫。
丁天庆把魏文通扔到岸上,二人也紧跟着跳上岸来。上前向秦琼行礼,说:“二哥,我们俩人给您行礼啦,您可受惊了!”秦琼说:“二位贤弟请起,你们哥儿俩直是辛苦了!魏义通他死得了死不了?”丁天庆说:“死不了,徐三哥有话,要活的,还有用处哪!”说完,找了一块大石头,垫在魏文通的肚子底下,丁天庆坐在他的臀尖上,双手一推他的两肋,一揣这水,连揣带控,所喝的水又都由嘴里倒出来。已然见了粘哈拉子了,这才将他扶起来坐好,双腿盘起,胳膊弯过来,打着了火镰,点着了一把干草,用烟熏他的鼻孔。烟一呛,跟着一打嚏喷,他就哼哼出来啦。不容他睁眼,丁、盛二人一拧魏文通的胳膊,背过手来用绳子将他捆好。魏文通哎哟一声,睁眼一瞧,心里这才明白过来。这时秦琼过来说:“魏帅,对不住,请你暂时憋屈憋屈吧!”魏文通气呼呼地说:“嘿!秦琼,不要羞辱本帅,中了你们的诡计,这也是该着,今天我算认命了!”
就在这个时候,眼看正北来了一只大板船,开到南岸,搭跳上来了好些人。都说:“二哥您好,二哥您好!让您受惊!我们给您行礼啦!”秦琼急忙还礼,说道:“众位兄弟请起,多劳众位兄弟接应。”魏文通一瞧这些人,气更大了!心说:那个黑脸的跟那黄脸的,是假锤手跟假槍手;还有那使槍的、射箭的、上吊的、打柴的全来啦!沿路上拿着我打哈哈,到黄河口我被擒了,可惜我这个潼关大帅,会失手在几个小小的响马身上!这时秦琼问道:“众位贤弟,咱们大队现在何处?”王伯当说:“二哥,这是徐三哥的分派,叫我们哥儿几个接应您逃出虎口,他率领大队人马去打金堤关去啦。”秦琼说:“那咱们就赶紧奔金堤关去吧!”众人一齐答应,有人将大板船上的马匹全拉上岸来,连魏文通的马也给拉过来啦,扶着魏文通上了马。众位英雄率领着这几十名兵丁上路,往东南大道,奔金堤关走下来了。一路无事,已然快到金堤关啦,就听东南上人声呐喊,炮响连天,金鼓齐鸣。秦琼说:“侯贤弟,快到前面去打探,看看金堤关的战事如何,我们在这儿等你。”侯君集答应一声,往东南跑下去了。
再表徐茂功,自分发人等接应秦琼之后,他率领着全军大队过了黄河,直奔金堤关大路来了。来到金堤关正北,安下营寨,亮开队伍,呐喊叫阵。镇守金堤关的总兵名叫花公吉,还有一位副总兵叫花公义,他们是亲弟兄两个。有四名偏将,乃是:马三保、殷开山、刘弘基、段志贤。正副总兵连四家偏将,俱都是手使大刀。英雄会大队来到正北,守城的兵丁把城门关了,火速来到总兵府报告。花家弟兄一听,登时就火啦,花公吉说:“胆大的响马,竟敢前来夺关,实在胆子不小!急速齐整队伍,出关一战!”有人把命令传出去,众人急速全身披挂,出府认镫上马,率领马、步队人等直奔北门而来。
再说英雄会众人等,正这儿对着北门骂阵哪,就听城内一声号炮,城门分左右大开,两杆杏黄旗领先,就见马步队往出一撞,越过了护城河吊桥,二龙出水势,将阵势列开。两军对圆,花家弟兄往正北一看,就见英雄会的旌旗飘摆,拉开了一字长蛇,漫山遍野而来!再一看英雄会的战将们个顶个是精神威武,盔铠整齐,比金堤关的威风可就大多了!再瞧当中,两个为首的是道士打扮。花公吉暗暗吃惊,就说:“奇怪呀奇怪!”马三保问:“总爷,因何奇怪呀?”花公吉一指英雄会的人马就说:“你来观看,这般响马盔铠整齐,声势浩大,究竟从哪儿凑的这伙子人呢?”花公义说:“哥哥莫要着急,不要看响马人多,据我想他等乃是乌合之众,待我撒马出战,杀他个落花流水!”花公吉说:“好,兄弟你出去打打头阵。”跟着鼓声咚咚,花公义就撒马出阵来了。英雄会众人一看,出来这员战将跳下马身高九尺,身体魁梧,青铜的盔铠甲胄,背后五杆护背旗,胯下马,掌中一口锯齿飞镰大砍刀。再往脸上观看,面似黑锅底,一脸的白圈癣,抹子眉,一对黄眼珠,塌鼻梁,大嘴岔,连鬓络腮黑钢髯。来到阵前,大喊一声,嗓音如雷,说:“呔,对面的响马,哪个出来阵前答话?”徐茂功说:“诸位弟兄们,咱们自打山东起程,一路上还没跟隋朝官兵正式打过仗,今天这是头一次,哪一个出去先跟他说理。他如果让了金堤关,咱们就有踏足之地啦。他如果不让哪,就得取他的首级!”大家伙说:“三哥那是当然。”徐茂功说:“行军作战要知己知彼,这镇守金堤关的将官,究竟怎么个来历,哪一位兄弟知道?”单雄信说:“三哥,金堤关的事情我知道。守将是花氏弟兄,还有马、段、殷、刘四员偏将,号称六门大刀守金堤。尤其花家弟兄刀法精奇,您看,出来这个黑脸的,不问可知是花公义,我知他使锯齿飞镰大刀。无论谁出去,可千万别拿他不当回事。要是轻视他,轻者受伤,重者丧命。”徐茂功一听,就说:“既是单五弟说出敌人的虚实,哪位兄弟出阵一战?这可是第一仗,要讲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替咱们英雄会取个吉利。”徐茂功话刚说完,尤俊达搭话了,说:“三哥,听我单五哥这么一说,谁出去也不成,要打算马到成功,非叫程四哥出去不可!”徐茂功说:“对,四弟,你就出去来个马到成功吧!”程咬金一听就急了,忙说:“哎哟!诸位不成,我更不成了!不瞒你们大家伙说,这斧子的招儿我全忘啦!”大家伙一听,说这不象话!这是成心拿捏人。当时急得程咬金直出汗,为什么他这么着急呢,他在大羊山闲了这几天,确实是把斧子招儿忘了。尤俊达不管他忘不忘,以为他装憁呢,就绕到程咬金身后头,用杈杆一打他的马后胯,叭的一下子,老程这匹马可就跑出去啦。程咬金真急啦,说:“咳!你这匹马也跟着起哄,我拱裆你再出来,我没拱你,你怎么就跑出来啦!”老程一边说着拱裆,一边还直比划着,这匹马跑得倒更快,已然快跑到阵前啦。程咬金也没法圈马回阵,只好是抬腿摘斧,到哪儿说哪儿了。
再说花公义,一瞧出来这员战将,跳下马平顶身高顶一丈,胸前宽,臂膀厚,身体魁梧,身披一身鹦哥绿的盔铠甲胄。往脸上观看,头如麦斗,面如蓝靛,大锛儿头,两道朱眉,一双獬目,眼珠搭于眶外,通贯鼻,高颧骨,咧腮颏,大嘴岔儿,红压耳毫毛,抓笔相似,连鬓络腮的红胡子,大耳有轮,凶似瘟神,猛若太岁一般。他跨下马名叫斑豹铁骅骝,掌中八卦开山斧,半边车轮相似。不由得花公义心中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这时老程口喊着:“冒唔!瞧劲儿绕!”花公义说:“站住,报上名来,因何来到金堤关,你们是做什么的?”“你要问,我们是山东英雄会的。因为你们隋朝昏君无道,官府欺压百姓,我们英雄会就为给百姓报仇。你要识时务,赶紧归降,让出金堤关,如若不然,你可知道大斧的厉害!你叫什么呀?”“你要问,我乃金堤关副总兵花公义,响马你敢聚众造反!我且问你,你叫何名?”“好小子,你敢跟你太爷面前发威,要打算听我的名字,你可在马上坐稳了,我怕说出名姓来吓坏你了!”“哇呀呀……你这是胡说八道!快说!”“你家爷爷姓程名咬金,人称神斧将。你知道吗?六月二十四劫皇杠的那就是我!”“啊!敢情就是你呀!待我活擒了你,到靠山王驾前请功,快快撒马来战!”谁知老程提起劫皇杠心里一高兴,这斧子的招儿忽然想起来了。就说:“小子,非掏了你不可!”说着话,一踹镫,迎上前来,搬斧头,献斧纂,说:“点你!”花公义用刀头往外手里一拨,大斧跟着劈脑袋。花公义又用刀杆往里手里一合,老程用斧子平着顺刀杆一划,说:“削手!”花公义一抬右手,谁知斧子过去又回来了,说:“再削手!”就听哧的一声,坏了,花公义左手上的四个手指,全给削下去了,当时大刀撒手,疼得他哎呀乱叫。这时老程可得意了,马抢上风头,平着一抡大斧,正斫在花公义的下巴底下,就听噗的一声,人头当时飞出去老远。老程哈哈大笑,喊道:“冒唔!我得劲喽!”英雄会的众弟兄们一看,齐声喝彩,说:“好!真叫干脆!”尤俊达说:“诸位,这是开市大吉了吧!”徐茂功说:“由今往后咱们是万事亨通了!”
不说英雄会的众人高兴,再说金堤关这边,花公吉见亲兄弟阵亡,当时就愣在马上啦!也吓坏了马、段、殷、刘四员偏将,众兵丁也是苶呆呆发愣。花公吉好容易把这口气缓过来,放声痛哭。有人把死尸、军刃等抢回本队。花公吉止住了悲声,说:“诸位将军,给我压住了阵脚,待我出阵擒他。”马三保说:“总爷,使斧的招数厉害,您出去恐怕也要吃亏,还请您酌量一二才是。”“哎!手足之仇,焉能不报,我自有道理。”将话说完,一踹镫,马走如飞,鼓声咚咚,花公吉来到阵前,英雄会众人一看,来将平顶身高过丈,头戴四楞镔铁盔,身披锁子连环乌油甲,背后五杆护背旗,青缎色镶心,上绣金龙,相衬白火焰,银葫芦罩顶,蓝穗子低垂,大红中衣,五彩花靴,牢踏紫金镫,胯下一匹紫马,掌中一口象鼻子古月刀。再往脸上观看:面似姜黄,三角眉,一双圆眼,左眼皮上有块大疤,一脸的红疙疸,斑斑点点,塌鼻梁,翻鼻孔,大搧风耳朵,火盆口,黑钢髯。背后一杆三角的标旗,上绣一个“花”字,单有兵丁打着。大家想,出来这人必是花公吉了。
老程见花公吉出来了,拨马跑回本队去了,说:“辛苦诸位,我就管开张,这回没我的事啦!”这时,就听阵前花公吉在那儿喊:“蓝脸的,你得出来!"徐茂功说:“四弟,人家叫你出去哪!”“啊,我呀,我忍着点吧!就提我临时发疟子,出不去啦!”王君可说:“四哥,您不用管拉!有我这口大刀,今天要会一会他这口象鼻子刀。”将话说完,小肚子碰铁过梁,双磕飞虎镫,这匹马就蹿出去了。金堤关的众人往北一看,见王君可身高八尺,鹦哥绿的盔铠,内衬紫征袍,面如重枣,鼻直口阔,五官端正,三络墨髯胸前飘洒,再配上胯下这匹红马,名叫赤炭火龙驹,掌中一口三铤刀,右手拿着刀杆,左手一捋墨髯,不但是威风凛凛,而且是举止潇洒。马三保就对殷开山那二人说:“三位贤弟,你们看看此人,就凭他这举止形容,说是当年的汉寿亭侯复生,有人信吧?”这哥儿仨一听,都是连声赞叹。殷开山说:“要说响马群里会有这个好样的,我看今天咱们这金堤关恐怕难保了!”段志贤说:“三位哥哥,依我说,咱们是见机而行吧!”不提他们四位,再说花公吉,一瞧对面来了个红脸的,就问:“来者是什么人?”“你要问,我姓王名宣字君可,有个绰号,人称我叫绿袍帅,美髯公。你可是金堤关总兵花公吉吗?”“哼!既知我名,何必再问!你干什么来了?”“花将军,只因昏君杨广无道,民不聊生。我等在山东起义,要推倒大隋朝,救天下黎民出水火。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请你献金堤关,你我共襄义举,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呸!响马,少要胡说!你先把那个蓝脸的叫出来,我跟他誓不两立,我将他治于死地之后,咱们二人再说再议。”“花将军,那个蓝脸的是我四哥,他向来不打第二仗,他决不能出来了。”“啊!既然他不打二仗,我今天先要你的残喘性命!”将话说完,催马向前,搬刀头,献刀纂,迎门一点。王君可用刀头往外首里一挂,挂出刀纂。花公吉跟着一伦象鼻子刀,奔王君可的左肩头砍下来了。王君可用三铤刀一立,往出一磕,二马冲锋过镫。花公吉左手推刀纂,回身反背一刀,这手刀名又叫仙人解带拦腰斩,照着王君可的后腰斩来。再说王君可,不容他砍上,回身悬裆换腰,合刀一挂,仓啷一声响亮,挂了出去。两个人打在一处,两方面的兵卒呐喊助威。打来打去已然十四、五个回合,三十多个照面啦,谁赢谁也不易,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材。马打盘旋,来回地乱转。花公吉是搧、砍、劈、剁,王君可是粘、绵、软、闪,封严不漏。气得花公吉一边打着,一边哇呀乱叫。王君可心说:我暂时跟他耐战,平常的招儿赢不了他,容我把他战累了,我是用紧命绝招取他的首级。
正在这时候,秦叔宝等人押着魏文通,来到金堤关的西北了。侯君集来到一打探,问了个明明白白,跑回去说给秦琼众人听。秦琼说:“好,待我上前助王六弟一阵!”说完,马就往东南跑下来了。徐茂功人等往正西一看,异口同音地喊:“秦二哥来啦?您快过来呀!”秦琼往东北上一看,正好是王君可跟花公吉二马冲锋错镫。王君可的马往西跑,将要拨转马头的时候,秦琼喊道:“六弟慢着!”王君可抬头一瞧,这才知道是秦琼来了,跟着就迎上来说:“二哥,您一路劳乏,不必上去了!”秦琼说:“我不累,这个花公吉交给我了,你回去对大家伙儿说,准备好了抢他这座金堤关。我上去一定要他的性命!”“二哥,您多加小心,我回去啦!”王君可拍马迳回本队,把秦琼的话对徐茂功一说。众位弟兄全都高兴。徐茂功说:“急速传下令去,如果秦二哥把花公吉打死,叫马步队一拥而上,杀他个落花流水,不容他关城了,咱们就抢进关去。”大家伙分头将命令传下去,全军人马都准备好了,众英雄也各亮军刃,单等抢关。
再说花公吉,由东边把马圈回来一看,心说:啊!那个红脸使刀的哪里去了?怎么换了人啦?再瞧这员战将,跳下马身高八尺开外,体格匀称,头戴虎头黄金盔,身披锁子连环黄金甲,护心镜冰盘大小,寒烁烁耀眼锃光,五股攒成拌甲绦,狮蛮带煞腰,胁下佩剑,左右战裙,护裆鱼褟尾,三叠倒挂吞天兽,兽口含银环,横搭盖铁过梁后。大红中衣,五彩虎头靴,牢踏紫金镫。往面上观看,面似淡金,剑眉虎目,眼珠儿皂白分明,准头端正,四字阔口,大耳有轮,三绺黑髯胸前飘洒。胯下一匹黄马,鬃尾乱扎,四蹄蹬开,类如闪电一般。判官头上挂着一对瓦面金装锏,鸟式环、得胜钩上挂着一条虎头錾金槍,实在是威风凛凛!二人碰面,各自扣镫停马。花公吉说:“黄脸的,你是哪里来的?报上名来。”“将军要问,我乃山东济南人氏,姓秦名琼,自表叔宝。”“我听说山东有个好汉秦琼,就是阁下吗?”“就是我秦琼。”“我问你,到此何干?”秦琼说:“将军,我劝你归降英雄会,你我共图大事,不知意下如何?”“秦琼,你劝我归降也成,我要求一件事,如能办到,我必归降。”“你说,只要我办得到的,我必应从。”“方才你们那边有个蓝脸使大斧的,把我兄弟花公义杀死,你把他叫出来,让他躺在地上,我用大刀将他砍死,手足之仇已报,我必归降,你办得到吗?”“哎呀将军,这可不成!两军血战,可没听说有抵偿性命的道理!”花公吉说:“既然不成,你不是把那个红脸的换回去了吗,让你尝尝我这口大刀的厉害!还告诉你们说,有我三寸气在,金堤关不能归你们响马所有。”“哈哈,花公吉,我说了半天怎么也不成,你来观看……”说着,抬右腿伸手把虎头槍摘将下来,托在手中说:“你别以为我是怕你!这条槍虽说不是我拿手的兵刃,可是碰面就让你死!你信不信?”“你待怎讲分”“碰面就让你死!”“你那叫胡说!”秦琼心想:这可不怨我,你是死催的!我要用罗家的“存手槍”将他刺死,也好抢这座金堤关。想到这里,这才踹镫催马,抢了个先手,对准花公吉的心口,摔杆就是一槍,说:“看槍!”花公吉见槍扎来,左把在上,右把在下,把刀立起来,用力往外一磕他的槍尖子,就听仓的一声响,哪里想到秦琼的槍后把,坐地就存着劲儿哪!就在刀杆磕槍的时候,跟着一绕槍,挺把就刺。这时花公吉正是抬着双膀,手捧着刀杆,亮出了左胁。说时迟,那时快,秦琼的槍就在花公吉的左胁下扎进去了!槍锋锐利,再加上马的冲力,就听噗哧一声,秦琼后把一按,前把一提,就将死尸挑将起来。英雄会众人等一瞧槍挑了花公吉,异口同音,发于肺腑地喊了一声“好!”徐茂功一摇令旗,说声:“众位兄弟抢关!”立时人声呐喊:“杀呀!……抢金堤关哪!……”众英雄齐撒坐骑,一拥而上。再说正南隋朝的兵将一见主将阵亡,个个胆战心惊。马三保说:“三位贤弟,金堤关算是完了,咱们弟兄逃走吧!”这三人连连点头,一齐拨马往西逃命去了。再说这些隋兵们,净顾了发愣了,就把逃命给忘了。英雄会的兵已然冲上前来,这才想起跑来。英雄会的兵兜着隋兵的后尾,七哧喀嚓这么一杀,类如削瓜切菜一般。这隋兵可就死多了!秦琼一看:紧皱双眉,就嚷道:“你们大家赶快传话,让隋兵扔军刃,脱号坎,算他投降。就不要乱杀人了!”当时英雄会的兵丁们一喊这话,隋兵一听,跟着跪下说:“我们扔军刃啦!我们脱号坎啦!我们归降啦!……”英雄会的大队人马乘胜抢进了金堤关。
此时,关内各衙门的官员人等听说花家弟兄丧命,出南门全都逃跑了。徐茂功吩咐四路大队把四门守住,英雄会的兵在各街各道这么一传话,说:“百姓们不要逃难,英雄会反的是大隋朝,对百姓们是秋毫无犯,各安生业,不要害怕。”经过这么一破说解释,当时百姓们也就不害怕啦,有那想逃难的,一听说也都不逃了,跑出来的也就都回家啦!总兵衙门临时改为英雄会的聚义厅,又将家眷人等安置在后面。徐茂功在头里这么一布置,大家分头办事。将城楼上隋朝的旗号去掉,插上英雄会的旗帜,四门四关完全换好,城墙上安排灰瓶炮子、滚木檑石、弓箭等等,以防隋兵来攻,另外还出榜安民,上头写的是英雄会起事的意义。百姓们一看这个告示,当时心里这份儿痛快那就不用提了!接着又把监狱也挑了,押着的罪犯完全释放。把官仓里的囤粮除了留下英雄会使用的以外,余剩下完全赈济了百姓。又将投降的隋兵分发各营,编入了英雄会。这样一来,这金堤关的军民人等俱是欢欣鼓舞,歌颂载道。
不提外面办理善后,再说聚义厅上,众人纷纷与秦琼见礼,并问起脱险之事。秦琼就把怎样三挡杨林、诈潼关的事对众弟兄一说。秦琼又问英雄会的事清,徐茂功就把反山东、劫牢狱所有的经过,对秦琼说了一遍。徐茂功跟着说:“二哥,您先到后面看老太太去吧!等您回来咱们再一同吃酒。”秦琼一听,跟着心一酸,眼泪就要掉出来。说:“好,我去去就来,你们等着我。”说完,急忙往后面走,来到后堂见了秦母,跪倒叩头,放声痛哭,说:“妈呀!险些我们母子就见不着面了!”秦母说:“儿呀,不要难过,你起来。现在总算一家子团圆了!你把你脱险的经过说说我听听。”秦琼站起身来,就把进京以后,张紫嫣怎样舍命盗令传信,以及三挡杨林的事情说了一遍。秦母不由得扑簌簌掉下泪来。也不只秦母难受,旁边坐着的众位老太太以及贾氏也都是伤心落泪。秦母擦了擦眼泪,说道:“儿呀,你把我儿紫嫣那一绺头发取出来,叫我看看。”秦琼由腰中取出来一个布包,打开交与秦母。老太太接过来一看,不禁又是泪流满面,叫声:“姑娘。”儿妇贾氏赶紧过来说:“娘。”“适方才你丈夫所说的话,你全听见了吧?”“娘,我听见了。”“有朝一日要是找着张称金的时候,你可得当做你的亲兄弟看待呀!人家姐姐为你丈夫舍身而死,要不这么办,你可对不起那死去的张紫嫣!”“那是当然,娘您请放心吧。”“唉!这也是老身我无福,不能与你那紫嫣妹妹相见。姑娘,你用张红棉纸将这绺头发包好,好好地保存起来吧!”贾氏答应一声,将头发接过去收拾起来。秦琼又给程母、尤母以及众位老太太见礼。大家说了一会儿话,秦琼这才跟诸位老太太告辞出来。
到了前面大厅,这时已然调开了桌椅,酒宴摆好,就等秦琼回来好一同饮酒。正当中的一桌,中间是魏征,左边是秦琼,右边是徐茂功。两旁是雁翅排开,三位一桌,摆了足有十来桌。大家开怀畅饮,个个欢天喜地,吃得是非常高兴。饮酒当中秦琼说:“三弟,这个魏文通,你打算怎样办呢?”徐茂功一笑说:“二哥要问,我打算劝他归降,因他是隋朝的名将,他若降顺,咱们岂不多一条膀臂。”“恐怕三弟你白费心了!因为魏文通他是隋朝的得宠之臣,尤其他又骄傲成性,他岂肯归顺咱们弟兄哪!”“他若归降更好,他若不降,我拿他还另有妙用呢!”说到这里,徐茂功传下话去,命人将魏文通带上来,一会儿的工夫,刀斧手把魏文通推到了大厅。魏文通被绳捆二臂,站在大厅上一看,只见当中有两个老道跟秦琼在一桌饮酒,两旁的众首领也都是英雄气概,此时才知道英雄会真是势力浩大!搀他的刀斧手说:“跪下,快快拜见我们英雄会的徐首领。快跪下!”魏文通一摇晃双膀,气哼哼地说:“呸!我乃是国家大帅,焉能跪你们这般响马!要让我跪,我只能跪三个人。”刀斧手齐声喊道:“别胡说啦!跪下,跪下!”徐茂功说:“别忙,别忙,魏元帅不愿跪,不一定叫他跪。我请问魏帅,你只跪那三个人?”“你要问,我跪的是:当今大业大子,越王杨素,靠山王杨林。除去这三位,你打听打听,我给谁跪着过!”“噢,哈哈哈……原来是个忠心的奴才!这么办,来人哪,给搬过一个座位来。”当时有人给搬过一个杌凳,放在大厅的当中。徐茂功说:“魏文通,你坐下来,咱们谈一谈可以吧?”“哼,叫你家帅爷坐下,这还差不多!”说完,魏文通面朝北,对着正当中坐下啦,徐茂功就把英雄会怎祥起义反隋的意思,耐着心地对魏文通一说。魏文通说:“徐老道,你说了半天叛逆之事,谁能信你这胡说八道!究竟你打算对我是什么意思吧?”“常言道,君无道,臣投外国;父不正,子奔他乡。良禽尚知择木而栖,你要执迷不悟,那是自取其祸!”“我问你,你说完了没有?”“我说完了。”“你说完了我说,你说隋朝无道,我愿保无道昏君!今天杀剐存留任凭于你,即便我死了,也是为隋朝尽忠!”魏征说:“得了三弟,你这不是找麻烦吗!他这样的人,归降也不要!”徐茂功说:“大哥,您甭插言。魏文通,你还要再思再想!”魏文通说:“嘿,任凭你怎么说,我也不能归降你们响马!来来来,你还是将我杀了吧!”秦琼说:“三弟,有话送与知人,有饭送与饥人,你说了半天没有用,这是何苦哪!”徐茂功说:“魏文通你既是不降,也不用再说了。我要是杀了你,那敢情太便宜你啦!你们暂时先将他带下去。”刀斧手答应一声,把魏文通推推搡搡地带到西厢房里去了。徐茂功说:“程四弟,你过来。”程咬金过来说:“三哥,什么事?”徐茂功附耳嘱咐了他几句言语。老程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说:“徐老道,你这主意好缺德啦!”老程说完,出大厅直奔西厢房而来。不知程咬金怎么处治魏文通,下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