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士史虚白,北海人也。清泰中,客游江表,卜居于浔阳落星湾,遂有终焉之志。容貌恢廓,高尚不仕。尝对客奕棋,旁令学徒四五辈,各秉纸笔,先定题目,或为书启表章,或诗赋碑颂,随口而书,握管者略不停缀。数食之间,众制皆就,虽不精绝,然词彩磊落,旨趣流畅,亦一代不羁之才也。晚节放达,好乘双犊板辕,挂酒壶于车上,山童总角负瓢以随,往来庐阜之间,任意所适,当时朝士咸所推仰。
保大末,淮甸未宁,割江之际,虚白乃为《割江赋》以讽,曰:“舟车有限,沿汀岛以俱闲;鱼鳌无知,尚交游而不止。”
又赋《隐士诗》云:“风雨揭却屋,浑家醉不知。”其讥刺时政,率皆类此。元宗南幸,道由蠡泽,虚白鹤氅杖藜,谒銮辂于江左。元宗驻跸存问,颁之谷帛,又知其嗜酒,别赐御酝数壶,以厚其意也。
他日病将终,谓其子曰:“皇上赐吾上樽,饮之略尽,固留一榼,藏之于家,待吾死日,殓以时服,置拄杖一条及此酒于棺中,葬之足矣。四时慎勿享奠,有益劳费,何利死者?吾当不歆矣。”
洎卒,家人一遵遗命,而其子顿绝时祀。每因节序,必修奠讫,爇纸缗于灵座,纸皆不化,用意焚之,火则自灭,遂不复更祭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