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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酌中志 刘若愚(明) 2184 2022-01-02 19:57

  累臣若愚,死罪死罪,叩首叩首。

  洪武太祖老爷,奋兴淮甸,混一华夏,圣德神功,超轶万古,创交结近侍官员之律禁,扶同奏启之条。立法垂统,亦严且密矣。迨宣庙老爷建内书堂,则内官不许识字之禁不得不开。然而累臣今日敢曰立言也乎?顾名节所关,又宁容以无言也?谨以见闻最真,庶可传信,匡郭已粗备,愈于求诸野如阻孙宗伯爰立者,的是东光护法,恐宗伯来,重宣君父大义,波及灵露饮耳。

  许大题目其谁知之?先帝在天,能无恫乎?言之可为痛哭,知之安忍不言?愧黔技止此,未敢侈为完书,而知我罪我,后世自有公论。总之,臣子大义在,若愚不忍终默者也。

  按皇城中旧制,凡内臣奏事,称呼列圣则“某年号老爷”,今上则“万岁爷”。若愚既已失身中涓,焉敢没其口吻?文章家必笑其俚,在史家自存其质也。假我数年,当有可观。兹略具二十三篇,以备遗忘。其累臣本末详自叙篇中。

  伏惟神庙老爷,慎重册立东宫之典,加以静摄多年,地天不交,上下睽隔,门名滋尧母之疑,臣下择菀枯之集。幸祖宗培养者厚,国有人焉,清议愈重。或寄之讲学,或托之纂言,无非以杞人之忧,明纲常之义,阐心性,淑世道,盖总从国本民生起见,非有所希觊后福念也。乃倾危者藉此以害正人,幸主谳者担当而弭大患。不意葛藤之萌,已先滋蔓,遂令元黄之战于庙堂者,剥斫元气,忧未艾焉。谨序《忧危竑议前纪》第一,《后纪》第二。

  淑媛之选,广嗣允也,诞而始封,部议未妥,神庙御简而后定,此益见神庙事事之必法祖。熹庙临御七载,今上入绍丕基,大圣人世不间出,真非偶然。有君无臣之叹,中外如一口焉。恭纪熹庙诞生第三,今上瑞徵第四。累臣若愚,内小臣耳。外之辅弼承凝,既不敢知内之印厂,徽猷芳躅具在。登记垂范,岂异人任?谨序三朝典礼之臣第五。

  上帝好生,圣人恶杀。刑狱之设,实惩一以警百,创艾以求生。求之不得,斯死者与生者两无憾也。非一触法网,便终可尽杀者焉。叙大审平反第六。

  先臣陈太监矩,勋业著于朝端,口碑遍于区宇。若愚不才,实侍左右。所生之忝,万死犹惭。忆其懿微嘉猷,安忍湮没而不彰也?谨纪先监遗事第七。

  洪水之患,怀山襄陵;猛火之威,燎原焦野。逆贤、客氏,毒机久于酝酿,首祸中于椒闱,又何有于宦寺,又何有于士绅哉!抚卷伤心,挥毫泣下,谨纪两朝椒难第八。

  镜明必为丑妇所羞,绳直必来曲木之忌。唐五王之祸,今乃见于貂珰,谨叙正监蒙难第九。

  五侯之祸,张禹佞也;梁冀之横,胡广媚也。鄙夫哉,王体乾!谁握印权而养乱庇奸?既胁肩谄笑,固位八年,又黄白买命,苟存牖下。追想甲乙丙丁缙绅之祸,谁助之耶?纵至老死,不知有何颜面对,越先帝之灵于在天?叙逆贤擅政第十。

  非表里何以具衣?非埙篪何以成乐?向无沈㴶、魏广微种毒于前?崔呈秀等肆虐于后,逆贤蚩蚩,总掌东厂,而外廷曲折亦不能尽知,即不过欲报己一二私仇。然实自三案之先发,有人以教猱假手者也。序外来线索第十一。

  衙门虽有内外之殊,官吏各具尊卑之体,彼时宫壶之中,不止一家贵显,而一家之中,又不止一耳一目。今外则网漏吞舟,内则桃僵李代,且殷良弼、丁绍吕侍高公矣,苗全侍宋公矣、张国宁侍金公,陈应祥、吴有兆、贾如皋侍王公矣。活口公论,可尽掩耶?叙各家经管第十二。

  文书房犹外之通政司也,又如六科也。掌印、秉笔、各家经手内官,即内阁六卿之亲近掾吏而已。外来密帖,下人焉能尽知?主人推敲,在旁谁敢轻重?身不敢出宫门,何由而知外事?且耳目多弊不能独作也。活口在,敢甘心面质也?序本章经手次第十三。

  祯祥之发,必有先之;妖孽之来,必有基之。江京王圣,非偶然也。序客魏始末第十四。

  钩党之祸,十常侍也;刘瑾八党,六贼附焉。吁嗟乎张永!吁嗟乎萧敬!亦曾不幸堕落其间。今在逆贤,羽翼尤繁。文则永贞、元雅、文辅,鼎峙枢权;武则应坤、九思、良辅,分镇南北;亲近则良臣、明佐、永明、秉恭等日侍御前,《内臣便览》刊列昭然,荫升弟侄,部案存焉。序逆贤羽翼第十五。

  不尽职曰旷官也,出芦位曰侵官也,觚哉之叹颇多,存羊之心堪涕。序内臣职掌第十六。

  千门万户,汉唐丽也;茅茨土阶,唐虞质也。若夫不侈不陋,允协厥中,惟我祖宗制度光明。序大内规制第十七。

  重农功者修耒耜,操炉鞴者惜钳锤,小技犹然,况在圣学,不有所式,后何赖耶?序内府板经书第十八。

  左氏讥子藏之冠,汉人珍仲尼之履。衣佩之间,吉凶攸兆;盛德之容,非无涉也。序内臣佩服第十九。

  乡党著饮食之详,左传垂泛祭之诮,饥渴之于人,亦大矣。然在内臣,习染素异。序饮食好尚第二十。

  河套失而全陕之形胜毕虚,辽阳弃而东西之声援顿隔,恢复之举,端在后人。惜哉曾公铣!惩羹吹齑,世俗恒情,驯至于今,更堪扼腕。序辽左弃地第二十一。

  一言之善,子张书绅;一事之长,古人不泯。序见闻琐事第二十二。

  逆案所载之外臣无论已,自逆贤以下共三十有六人。贵贱贫富,各有公评;远近亲疏,耳目难掩。在体乾欲泯其附党之迹,而杨维垣、霍维华脱卸之疏入矣。高印公利令智昏,听谗蔑理,而茕茕若愚,拔之前列矣。上下其手,成心故入。在累臣一介性命,岂足干天地之和?当圣明解网泣罪之朝,岂宜有飞霜致旱之枉?百世而下,宁不令吊古者笑秉钧司礼之非其人哉!“有兔爰爰,雉罹于罗”,若愚之谓也。附累臣自序第二十三。

  累臣刘若愚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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