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奇阔道:“一个是游魂,一个是勾魂,他们和叶家兄妹的老子,都是昔年跟老刀把子一起开创这局面的人,现在老叶已死了,这地方的人已没有一个比他们资格更老的。”
陆小凤道:“只因为这一点,我就该特别留意他?”
海奇阔道:“还有一点。”
陆小凤拿起酒杯,等着他说下去。
海奇阔道:“他是这里的元老,他若想杀你,随时都可以找到机会,你却连碰都不能碰他!”
陆小凤道:“他有理由要杀我?”
海奇阔道:“有。”
陆小凤道:“什么理由?”
海奇阔道:“你杀了他的儿子。”
陆小凤道:“他儿子是谁?”
海奇阔道:“飞天玉虎。”
陆小凤深深吸了口气,忽然觉得刚喝下去的酒都变成了酸水。
海奇阔道:“黑虎帮本是他一手创立的,等到黑虎帮的根基将要稳固时,他却跟着老刀把子到这里来了,因为他也得罪了一个绝不该得罪的人,也已被逼得无路可走。”
陆小凤道:“他得罪了谁?”
海奇阔道:“木道人,武当的第一名宿木道人。”
陆小凤又不禁深深吸了口气,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游魂一直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
海奇阔道:“黑虎帮是毁在你手里的,他儿子是死在你手里的,木道人却恰巧又是你的好朋友,你说他是不是已有足够的理由杀你?”
陆小凤苦笑道:“他有。”
海奇阔道:“最要命的是,你虽然明知他要杀你,也不能动他。”
陆小凤道:“因为他是元老中的元老。”
海奇阔点点头,道:“除了他之外,元老会还有八个人,你若杀了他,这八个人就绝不会放过你。”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可以保证,这八个人绝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只有等着他出手。”
海奇阔道:“不到一击必中时,他是绝不会出手,现在他还没有出手,也许就因为他还在等机会。”
陆小凤虽然不再说话,却没有闭上嘴。
他的嘴正在忙着喝酒。
海奇阔又叹了口气,道:“你若喝醉了,他的机会就来了。”
陆小凤道:“我知道。”
海奇阔道:“但是你还要喝?”
陆小凤忽然笑了笑,道:“既然他是元老,反正总会等到这个机会的,我为什么还不趁着没有死的时候多喝几杯?”
喝酒和吃饭不同。
平时只吃三碗饭,绝对吃不下三十碗,可是平时千杯不醉的人,有时只喝几杯就已醉了。
陆小凤是不是已醉了?
“我还没有醉。”他推开独孤美和海奇阔:“我还认得路回去,你们不必送我。”
他果然没有走错路。
有时一个人纵然已喝得人事不知,还是一样能认得路回家,回到家之后,才会倒下去。
你若也是个喝酒的人,你一定也有过这种经验。
陆小凤有过这种经验,常常有。
“这是我的家,
我们都爱它,
前面养着鱼,
后面种着花。”
虽然这小木屋前面没有养鱼,后面也没有种花,毕竟总算是他的家。
一个没有根的浪子,在大醉之后,忽然发现居然已有个家可以回去——这是种多么愉快的感觉?除了他们这些浪子,又有谁知道?
陆小凤又唱起儿歌,唱的声音很大,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歌喉越来越好听了。
屋子里没有灯,可是他一推开门,就感觉到里面有个人。
“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出声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