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心一闯虎豹穴,今朝去,几时还?
奈何难尽欢千日醉,此刻相对恨晚。
愿与你,尽一杯!
聚与散,记心间!
毋忘情义,长存浩气,日后再相知未晚。”
歌已尽,酒已空。陆小凤放下碗筷,转身离去。
“慢着!”西门吹雪随着大喝声站起,走向又转过身来的陆小凤。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他只是伸出他的一双手。
他的手紧握着陆小凤的双腕,陆小凤的手也紧握着西门吹雪的腕。
西门吹雪激动地轻轻吟诵:“毋忘情义,长存浩气,日后再相知未晚。”
西门吹雪眼中已湿润。陆小凤放开西门吹雪的手腕,大步走了出去。
只听陆小凤豪放的歌声,犹自在黑夜中缭绕:“毋忘情义,长存浩气,日后再相知未晚。”
风。海风。
海风吹在陆小凤身上,陆小凤站在悬崖上。
浪潮轻拍,那节奏的韵律一起一伏的传入陆小凤的耳中。
他想起一种声音。呼吸的声音。
——沙曼酣睡时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他忽然了解到一件事。
他了解到,为什么情人都喜欢到海边,注视着茫茫的海水,去寻找昔日的回忆。
原来海水轻抚岩岸和沙滩的声音,就和情人在耳边的细语一样。
在海边勾起的,常常都是最令人难忘、最刻骨铭心,也最甜蜜的回忆。陆小凤决定了一件事。
——假如要定居,就和沙曼在海边定居。
然而,沙曼呢?
——沙曼,沙曼,你在何方?
灯。点燃的灯。
灯在陆小凤手上。
灯光在移动,因为陆小凤的脚在移动。
没有。什么也没有。
陆小凤已经就着灯光,照遍了屋中各处,连一点暗示的痕迹也没有发现。
——老实和尚居然连一点暗示也没有留下来?
陆小凤认为这是不可思议的。
他们千方百计,无非要迫陆小凤就范,而劫持沙曼,无疑是为了要威胁陆小凤。
这等于是到了摊牌的时刻。但是,见不到和你摊牌的人,你如何摊牌?
所以陆小凤一心认定老实和尚一定会留下什么指示给他,好让他去摊牌。
但陆小凤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放下灯,他忽然感到一股寒意。
——老实和尚劫走沙曼难道和小老头他们无关?
——老实和尚劫走沙曼,难道真的要对沙曼不老实?
陆小凤的恐惧很快就消失了。并不是因为他相信老实和尚不是好色之徒,而是发现了一件事。
他发现的,其实不是一件事。
只是两个字——宫九。
这两个字不是用手写的,是用指力刻在木桌上的。
陆小凤只顾拿着灯到处找寻,却忽略了灯下的木桌上,本来就刻着这两字。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一定和宫九有关,但是看到老实和尚用指力刻下的这两个字,陆小凤的人才轻松下来。因为他心中一直有个阴影,他很害怕沙曼的失踪完全和宫九无关。
现在一切疑虑都消失了。他要对付的人,只有宫九。要找宫九,他必须要找鹰眼老七。
要找鹰眼老七,他必须要到长安。所以陆小凤就乘着月色,踏上往长安去的路。
酒。装在碗里的酒。
装酒的碗被鹰眼老七拿着。这是他今晚拿过的第二十四碗酒。
他还是和前面的二十三碗一样,咕噜一声,就吞入肚中。
喝到第二十六碗的时候,鹰眼老七以为自己醉了。
因为他忽然发现,原来放碗的地方,忽然多出了一把刀。他用力揉眼睛。
“你不用揉眼睛,你没有醉。”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鹰眼老七回头,看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