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雷鸣、陈亮一见华云龙,气往上冲。伸手拉刀,要下去捉拿淫贼。
柳瑞一手把雷鸣揪住,说:“二哥、三哥,打算怎么样?”雷鸣说:“你我下去,将华云龙拿住。”柳瑞说:“二位兄长且慢。依我相劝,不必这样。
一则你我人力不多,他这里余党甚众。二则你我又不在官应役,就即便把华云龙拿住,往哪里送?再说咱们总跟他当初神前一股香。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只可叫他不仁,你我不可不义。他为非做恶,自有济公拿他。你我何必跟他为仇?况且也未必拿的了他。”陈亮一听也有理。说:“二哥,不用管他,由他去罢。”雷鸣也只可点头。三位英雄,在暗中观看。就听华云龙说:“吴大哥,你给我点盘费,我先到田大哥那里住些日子,我再来到兄长家里住着。只要有你们二位,我就不怕了。”吴坤说:“也好。孩儿们开库拿银子去。”管家吴豹,点上了灯笼,寻着钥匙,出了大厅。
三位英雄在暗中一听,恶棍家里还有库,三个人一商量,在暗中跟随。只见吴豹打着灯笼,由大厅的东箭道,往后够奔。来到第二层院子,往东有一个角门,一进角门,这里有间更房,里面有几个打更的。吴豹说:“辛苦众位。”打更的一瞧说:“管家什么事?”吴豹说:“我奉庄主之命,来开库拿银子。庄主爷来了朋友了。”打更的王二说:“什么人来了?”吴豹说:“西川路的乾坤盗鼠华云龙二太爷来了。”王二说:“管家去罢。”吴豹来到北房台阶,把灯笼搁在地上,拿钥匙开门,把门开开了。回头一瞧,灯笼没了。吴豹一想:“这必是打更的王二跟我耍笑。”自己复反回到更房门口。
一瞧灯笼在更房门口地上搁着,也灭了。吴豹说:“王二你们谁把灯笼给我偷来?”众打更的说:“没有。我们大众都没出屋子,谁拿你的灯笼。”吴豹说:“你们不要不认,没拿,灯笼怎么会跑到这来?”说着话,又把灯笼点上,复反够奔北房。焉想到这个时节,雷鸣、陈亮、柳瑞早进了屋子。三个人来到屋中一瞧,都是大柜躺箱。三个人正要开箱子拿银子,见吴豹来了。三个人赶紧藏到东里间屋中柜底下。吴豹进来开柜,拿了两封银子。转身出去,把门带上锁了。三位英雄也在柜里,每人拿了两封银子,想要出去,一瞧门已锁住。用手一摸,窗都是铁条,墙前都是用铁叶子包的闸板。雷鸣、陈亮一摸,说:“这可糟了,出不去了!”柳瑞急中生巧说:“不要紧。”立刻柳瑞一装猫叫。打更的听,说:“管家回来。你把猫关在屋里了。”吴豹一听,复反回来。说:“这个狸花猫真可恨,它是老跟脚。”
说着话,用钥匙又把门开开。在外间屋用灯笼一照,没有。吴豹进了西里间。三位英雄由东里间早溜出去,上了房。柳瑞又一学猫叫。打更的说:“猫出来上了房了。”吴豹这才出来,把门锁上,够奔前面。三位英雄在暗中观看,家人把银子拿到大厅,交给华云龙,贼人立刻告辞。吴坤一直送到大门以外说:“华二弟,你过几天来。愚兄这里恭候。”华云龙告辞去了。
吴坤迈步回家。刚一进大门,焉想到柳瑞早在门后藏着。冷不防照贼人一刀,竟把吴坤结果了性命。家人一阵大乱,柳瑞早拧身蹿出来。家人次日报官相验,再拿凶手,哪里拿去?柳瑞把恶棍除了,三位英雄就回了店中安息。次日早晨起来。柳瑞说:“二位兄长上哪去?”雷鸣、陈亮说:“我们上曲州府给济公办事。”柳瑞说:“我还要访几位朋友,你我兄弟分手,改日再见。”三个人算还店帐,由店中出来。不表柳瑞,单说雷鸣、陈亮,顺大路够奔曲州府。刚来到五里碑东村口外,只见路北有一座庙,庙门口站着一条大汉,穿青皂褂,形色枯槁,站衷不稳,口中喊叫:“苍天苍天!不睁眼的神佛,无耳目的天地,没想到我落在这般景况。”雷鸣一瞧认识,说:“原来是他。”二位英雄赶奔上前。说:“二哥,为何这般景况?”这大汉一瞧说:“你两个是牛头马面,前来拿我?”
雷鸣说:“你是疯了。我二人是雷鸣、陈亮。”这大汉说:“你二人不是牛头马面,是黄幡童子,接我上西天。”陈亮说:“二哥,你不认识人了。我二人是雷鸣、陈亮。”这大汉心中一明白说:“原来是雷鸣、陈亮二位贤弟,痛死我也。”说完了话,翻身栽倒,不能动转。陈亮赶紧到村口里有一家门首叫门。由里面出来一位老者说:“尊驾找谁?”陈亮说:“老丈,借我一个碗,给我一口开水,那庙门口有我一个朋友,病的甚重,我给他化点药吃。”
老丈说:“原来如是,那大汉是尊驾的朋友。他在我们这村口外,病了好几天了。头两天,我还给他送点粥吃。这两天,见他病体甚重,我们也不敢给了。尊驾在此少候,我去拿水去。”说着话,回身进去。端出一碗水来,递给陈亮。陈亮拿了来。把济公那块药化开,给那人灌下去,少时就听他肚腹一响,气引血走,血引气行,当时五脏六腑觉得清爽,去了火病,当时翻起身来,说:“陈、雷二位贤弟,由哪来。”陈亮说:“郭二哥好了。”
书中交代:这个人不是别人,他姓郭,名顺,外号人称小昆仑,又叫夜行鬼。当年也在玉山县三十六友之内。自己看破了绿林,拜东方太悦老仙翁为师,出家当了老道。在外面云游四方,要赎一身之冤孽。焉想到来到这五里碑病了。
自己在外面化缘,手中又无钱住店,就在这庙门口躺着。头两天,村口还有人给点吃的,这两天病的沉重,都不敢给了,怕他死了担不是。今天雷鸣、陈亮来给他把病治好。郭顺这才问二位贤弟从哪来。陈亮说:“由常山县,济公特派我二人来救你。现有济公一封信,交给你,叫你照信行事。”郭顺接过书信一看,这才明白。当时向北叩头,谢济公救命之恩。说:“二位贤弟,盘费富余不富余?”陈亮说:“有。”郭顺说:“我到临安去给济公办事。”陈亮、雷鸣给郭顺一封银子。郭顺说:“二位贤弟受累。改日再谢。”
告辞竟自去了。且说雷鸣、陈亮够奔曲州府来。到城内十字街,往北一拐,见路西有一座酒店。二人掀帘子进去,一瞧有楼,二人这才上楼,见楼上很清洁,二个人找了一张桌坐下。跑堂的过来说:“二位大爷喝酒么?”陈亮说:“喝酒。”跑堂的说:“二位要喝酒,楼下去喝罢。”陈亮说:“怎么今天楼上不卖座呢?”跑堂的说:“今天这楼上,有我们本地三太爷包下了。
二位请下面去喝罢。”雷鸣一听这话,把眼一瞪说:“任凭哪个三太爷,今天二大爷要在这楼上喝定了!”跑堂的说:“大爷别生气。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比如你老人家要先来定下座,我们就不能再卖给别人。”陈亮说:“二哥不要粗卤。你我楼下喝也是一样。”雷鸣这才同陈亮复反下了楼。来到后堂,找了一张桌坐下。伙计赶紧过来,揩抹桌案,说:“二位大爷要什么酒菜?”陈亮说:“你们这里卖什么?”跑堂的说:“我们这里应时小卖,煎烹烧烤,大碟小碟中碟,南北碗菜,午用果酌,上等高摆海味席,一应俱全,要什么都有。二位大爷,随便要罢。”陈亮说:“你给煎炒烹炸配四个菜来,两壶女贞陈绍。菜只要好吃,不怕多花钱。”伙计说:“是。”立刻给要了。
少时把酒菜端上来。陈亮就问:“伙计贵姓?”跑堂的说:“我姓刘。二位大爷多照应点。”陈亮说:“我跟你打听一件事。这楼上三太爷请客,是你们西安县知县的兄弟,称呼三太爷,是吗?”伙计说:“不是。”陈亮说:“要不然,必是一位年高有德、是一位好人,大家以三太爷呼之。”伙计说:“不是。”陈亮说:“怎么叫三太爷呢?”伙计说:“二位大爷不是我们本地人,不知道详细。我看看要没来,我告诉二位大爷。”说罢,他往外一看没来,刘二过来说:“我跟你说。”陈亮说:“你说罢。”伙计低言对陈亮如此如此一说。二位英雄一听,气得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不知所因何故,且看下回分解。